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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奈斩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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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父亲哭泣,张忠民也消了火气,亦流泪道:“爹,这事也不全怪你……我知道你是个有情义的男人,也懂得报恩……刘爷爷是你的恩人,你知道吗,道光二十五年二月的一个深夜,刘爷爷把你从渔塘救上来,他衣服给了你,自己却受了寒,回去后一病就是十几天……可是他病了想着的还是你,病好后头一件事就是来看你……”

张世煌记起来了,正是从那一次刘汉清开始给他酒,及后又提议让张忠民去他家读书……张世煌恼悔不已:“他病了为什么就不告诉我呢!”

张忠民哽咽道:“这正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他是个真正的好人……他出了事,全族人都在保他。”

张世煌恸哭道:“是我对不起他,老天啦,你为何要这般捉弄我?呜——”

陈氏终于听明白了,垂着泪默默走开。张忠民见父亲痛哭欲绝,回过头劝道:“爹,你也不要过分自责,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怪只怪刽子手这个职业……”

张世煌好不容易止住哭,然后看着儿子,发狠道:“忠民,爹发誓,这辈子绝不让你当刽子手!”

张忠民点了点头。

过了三日,张世煌一早就到了衙门,见同事们围在一起喋喋不休地议论着,一开始他并不在意,因为衙门里常有新奇事供他们做谈资。点完卯之后,他准备去停尸房看师父,路过走廊时,正在议论的同事发现了他,谈话随即戛然而止。张世煌一愣,意识到他们在议论自己,又见他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过来,就大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鬼鬼祟祟的说我坏话呀?”

那些同事躲躲闪闪,没一个开口,张世煌急了,揪住李政光追问:“李公差,什么秘密?难道连我也要瞒!”

李政光支吾道:“我们不是说你,说的是西乡出了一件怪事。”

张世煌问道:“什么怪事,莫非与我有关不成?”

李政光道:“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怪事实在怪得出奇,西乡一男人竟然变成了女人,州署专门派了官员去核实,还要载在史志上备案呢。”

张世煌道:“男人变女人确实奇怪,他是怎样被人发现的?而且还传到州里来了。”

李政光道:“说出来这怪事真是怪得干脆,这怪人原是娶了老婆的,却不愿和老婆同眠,专喜欢和村里的俊美男子共床,共床也罢了,还动手动脚,极不庄重,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让乡人都知道了。族上感到没有颜面,联合起来要验明正身,若是妖人,好早点沉潭。族上几个尊长把他裤子脱了查看,却是个正常男人,无半点异样,但消息传开了,说地方上男人变女人,天下要大乱,正好今年广东有乱,不是应验了么?所以州署要派人去勘看。”

这传言张世煌也听说过,算不得新闻,张世煌知道李政光在忽悠自己,遂不再与他多说话。到了停尸房,见师父还在睡懒觉,便不打搅他,即从衙里出来。

一路上,有认识的市民见了他就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张世煌更加肯定有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且传到街上去了。刚刚到了日升街街口,周天贤拄着拐杖向张世煌招手。

自宴席风波之后,包括周天贤在内的街坊已不再与他答腔,他在招手必定有事。

待张世煌走近了,周天贤道:“张世煌,我要问你一句话——你为何要冤杀刘汉清?”

张世煌也不想争辩,道:“这些天我肠子都悔青了,是我对不起他。”

周天贤顿着拐杖道:“一个对不起就能了事?你这是滥杀无辜,昨天傍晚宝庆府的快马到了都梁,令州衙门不要处斩刘汉清,你有本事啊,提前把人给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世煌如五雷轰顶,如此说来,刘汉清一案确有冤情,如果照刘汉清的办法,只用刀背佯杀,还是可以救他的呀!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张世煌记起刘汉清临死前的嘱托,便撇下周天贤到香烛铺购买祭祀之物。返回时,在街口有人发现了他,就故意把音声提高:“你们看,那个不是刽子手张世煌?”

另一人道:“是他,燃成灰都认得!”

又一人道:“别惹他,当心沾上晦气。我早说过刘汉清终有一天会倒大霉,别人像避瘟神似的避刽子手,他倒好,还和张世煌打得火热!这不是应验了吗,招来了灭顶之灾,白白丢了性命。”

另有人道:“这事我信,咸丰三年张世煌掉进乐洋塘里,刘汉清救他时一个人背不动,叫人帮忙。那晚上我也去了,我见了张世煌连喊晦气……现在想起来当晚幸亏没有帮刘汉清,不然的话,我也惹上晦气了。”

后面的话越来越刺耳、难听,张世煌听不下去了,逃也似的回了家。

张世煌把祭品用竹篮盛了,戴着一顶棕丝斗笠,遮了颜面往东而去。

张世煌在东乡打听到刘汉清葬在刘家祖坟上,遂爬上山,果然发现有一冢未长草的新坟——奇怪的是坟前立了两块碑。张世煌走近前看,原来碑为女婿所立。道是:新故刘府岳父汉清之墓,愚婿郑正良皇清咸丰四年四月初十立。另一石碑刻了一首冤词——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该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

为善者受贫穷更命短,造恶者享富贵又寿延。

天地也,做得个惧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

天也,你错勘善恶枉做天!

张世煌看罢不觉泪下。按都梁风俗,凡被官府处斩者,无论高寿多少,有无子嗣,都不得葬祖坟,刘汉清葬在这里,可见刘姓族人并未把他当成坏人。

张世煌摆好祭品,焚上香,点烧纸钱,伏跪坟前痛哭流涕,也正在此时,背后有人喝叫:“什么人,何故来上坟?”

张世煌正匍在地上,也不起身,回应道:“我叫张世煌,生前刘汉清待我如子,今日特来上坟。”

那人冷言道:“原来是忘恩负义的刽子手,你不配上这坟,快给我滚远一点,别犯了刘家的风水宝地!”

张世煌道:“汉清老人临死前嘱我在他伸冤之日及早告慰。”

那人道:“这事轮不到你做,已经有人告慰他了!还不快走,我喊叫一声,让刘家族人把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刽子手乱棍打死!”

张世煌本能地回下头,发现站在身后的正是初八那天在“一家坪”向他求情的汉子——刘汉清的女婿,遂道:“你是郑正良吧?”

汉子道:“我是谁关你什么事,莫非你还想杀我不成!”

张世煌还要说话,却听得山下有人在叫喊:“郑姑爷,不要让刽子手跑了,今天打死他祭奠你岳父!”

张世煌起身看到,山脚一群刘姓族人正奋力爬山,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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