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取舍
下里正发着呆，嘴角微动，心里想到：“哈哈，那次我演戏演的不错。后来还装受了重伤，两个月没卖肉，哈哈。那个买牛的奸商，被我骗惨了，哈哈。凭我人级大成期的修为，要怎么样，那奸商哪里能反抗？但对付这种奸商，最好还是不能硬来，硬来就麻烦多多，哈哈。”
下里转又想到：“那个农妇的话，倒说的很对。我去做了青家女婿，只要把青家发扬光大，我自然没有什么愧对于心的。”
但下里终究是委决不下。
这天肉早早卖完，下里心中烦恼，就去散心。
没多久，就到了一个亭子前。这个亭子很是老旧，只稍微能避避风雨。亭前有一根方形石柱，倒很有些年岁。上面有一些人所不识的文字一样的图案，据传是古时一位大仙人留下来的。
下里走到石柱前，用手去抚摸那文字图案。手顺着图案而行，他只觉得世事变幻，沧海桑田。
也许多少年前，高妙修为的强者，斩恶龙，屠凶妖，平定乱世，建立不世之功。修行路上，通天，彻地，达道，天地万物，都为他所用，都为他所驱使……
后来身陨，一缕残魂，飘荡至此，于是留下了这一段纪传文字。只是年深日久，后人不认识……
再往前走，是一条清水小河。河上乱石错落，两岸竹木丛生。
下里坐在河边，河水涟漪不断，他望着自己的影子出神。“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下里对着水中影子，心里说道。
河水汩汩，河风拂拂，两岸竹木摇摇，下里忽然间，只觉得有一些孤单。
自父母离世，自己大多数只是一个人。没有朋友，连心里话也不知道对谁说……一个人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便想“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越想，越觉得苦痛，越是难眠。
下里瞧着水中影子，眼里忽然现出女孩子的影子来。
最先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下里记得她，她叫白雪，是他救过的一个女孩。只是后来，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她离开了。
一会儿，又有一个轻轻冷冷的女子，在拨弄水花。下里记得她，她叫阳春，是他曾待过的一个宗门的师姐。只是，师姐修为高深，形貌美若天仙，他，他配不上。
一会儿，忽然有个女孩子对着他笑。他却不怎么认得这个人，心里一震。他用手去拨水，可水平静些以后，那个女孩子仍对着他笑。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下里吓了一跳，整个人弹了起来，身前赫然立着一个女孩子。他凝视着眼前人，脑海里思索着“我见过她吗？”。他觉得有一些熟悉，但他想不起来是谁。
“你怎么了？”女孩子问，“我看你失魂落魄地从我家门前走过，所以，我跟过来看看。你，还好吧？”
下里向她望去。她大约十八九年纪，身材高而窈窕，肤色细腻白嫩，面容大大方方，一双眼睛，更是灵动非常。
一时之间，下里竟实在想不起自己哪里还认识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人。
下里道：“请问你是？”
那女孩子格格笑着，双眼瞧着他，道：“我叫青萝。”
下里“啊”了一声，心想原来要和自己结婚的人，青萝，竟是这样美貌模样，不由脸上一红。他向青萝望去，青萝两只眼清泉似的迎着他眼目而来。下里不敢多看她，可是再一抬头，见她还望着自己。
下里脱口而出，道：“你看着我，你，不害羞吗？”
青萝格格一笑，道：“有什么害羞的。我就看看你。”
下里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又说到：“你认识我吧？”青萝道：“嗯。”
下里鼓了鼓勇气，道：“你，那个，嗯，你知道我们，那个，嘶，就是……”
青萝笑道：“你说要考虑，考虑得怎么样了？难道你不敢？”
下里道：“你不害怕么？”青萝道：“害怕什么？”下里道：“人生大事，就这样就决定了。你不怕他不好？你不怕，嗯，后悔？”
青萝道：“你是坏人么？”
下里道：“这个，这个……可是你认识我，只是这几天的事，你……”
青萝道：“父亲已经托人打听过你的事了。他说你，人还好，值得托付终身。况且你是我家恩人之子，有恩报恩，我并不觉得怎么不好。”
下里笑道：“你，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青萝脸微微一红，低头看着河水，轻轻说道：“我听父亲的。”这声音温柔无尽，好像河边轻风，轻拂身心，又像河水缓缓，悦耳做声。
下里那般聪慧，偏偏在这时脑子卡住了，说道：“你只听父亲的，我是说，你自己怎么想的！”
青萝抬起头来，有些气恼，说道：“你好笨！”
下里哈哈一笑，却终于明白了青萝的意思，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傻傻笑着。
青萝不再看下里，望着对岸的翠色竹子，说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下里心里欢喜无限，说道：“你，你有些什么喜好呢？”
青萝转头道：“你问这些干什么？”两只眼直勾勾地望着下里，似乎在寻求答案。
下里道：“也不知道我们合不合得来，要是，要是以后合不来，那岂不是，岂不是耽误了你。”
青萝道：“你的喜好，我不讨厌。你不是喜欢经卷典籍么？我家里有很多，我也喜欢的。”
下里道：“我不只是喜欢经卷典籍。我只是觉得自己修为太浅，而经卷浩如烟海，总有增益我的地方。”
青萝找了块大石板坐下，瞧了下里一眼，道：“你不过来坐坐吗？”
下里整个人愣了一下，他走到青萝身边，在离她一个身位的地方，坐了下来。
青萝道：“你继续说。”
风儿很温柔，竹木随风摇摆，河水轻轻——河中人影，仿佛要越挨越近，越挨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