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沈大郎一手拿着盐罐，一手舀了半勺子的盐撒进盆里，扭头问沈瑶：“这够了吧，已经许多了。”

沈瑶看着半盆的豆腐片，说：“不够，不够，大哥，你多加点。”

“家里盐不多了，这么多都够做两天的饭了。”

沈大郎很心疼，抓着盐罐，“盐可贵了，我们放这些应该够了。”

沈二郎从外面进来，抱着一筛子的豆腐干：“我看压挺干的了，大宝你来看看。”

说罢，扭头和沈大郎说：“大哥，你别心疼那盐了。娘都说了听大宝的，今天爹还去镇上买酱油呢，酱油比盐贵多了。”

沈大郎更心疼了，但最后还是依言又往里倒了一勺盐：“也不知道你和娘说了什么，竟让你这么花钱。你就要去读书了，不是应该省钱么，怎么咱们家反着来呢？”

沈瑶觉得这下够了，伸手将豆腐片和盐抹匀，放在筛子上交给沈二郎拿出去晒，“大哥，我是在给家里赚钱呢，所以娘爹都愿意。你等着吧，我这次也能挣钱。”

沈大郎便不再说什么：“行吧，那然后还要干什么？”

沈瑶拍拍手：“不用啦，就等爹买了酱油回来再烘一下就行了。”

沈大郎跟在后面：“酱油也好贵呀，平时只有过节时做肉才用的……”

沈瑶觉得沈大郎很紧张，便拉着他的手安慰道：“大哥，你别担心，等我挣了钱，现在花出去的钱都回来了。我还能买更多的酱油，更多的盐。”

“然后做更多的，的，哦对，豆腐干？”

沈瑶点头：“对呀，如果能挣钱了，当然要做做一点。和山水姐姐那样，镇上和县城都卖。”

沈大郎扭头看弟弟，沈二郎却丝毫不发愁。反正沈母和姚氏都同意了，他便不会想太多，而且他也很好奇这豆腐干是什么味道的。

没办法，沈大浪只得自己按捺下来。

姚氏回到家，将一个巴掌大的罐子递给沈大郎，此时他的表情和沈大郎一样，甚至有过之：“也太贵了，这酱油比盐还贵。大宝啊，你和爹说清楚，这真的还能挣钱吗？”

沈瑶也意外酱油的价格，心里突突的，但她面上还是很肯定的：“我觉得能。”

豆腐都能卖出去，加工过的至少不会比豆腐便宜吧？

姚氏只好把不安放在心里，跟着沈瑶的解释，在院子角落里架起一个烘烤架子。底下是厨房灶里拿出来的柴火，上面放着原来用来蒸东西的竹篦子。

压实晾晒过后的豆腐干放在篦子上慢慢烘，姚氏拿着珍贵的酱油往上刷，看着时机还要翻面。

酱油贵还是有理由的，院子里逐渐弥漫出一股淡淡的咸香味，有村民闻味而来，问门口的沈瑶问：“你家今天是什么日子，咋这么香呢？”

“是啊是啊，这是啥香，也不像是肉味儿。”

沈瑶歪头想了想，不好说谎，便含糊地说：“我爹要给我做好吃的呢。”

村民算了一下日子，有人不太确定地说：“是不是大禾她娘的日子，我记得当时就是腊月这会儿？”

“好像是，大禾家这是起来了，供祖宗也能这么体面了。”

“哎哟，人大禾可是镇上学徒出来的，村里头一份呢，能一样吗？”

“我听这话好酸，沈老五，你家这天不是也在做米糕了么？今年收成不错啊，都有粮食多得来做米糕了。”

“哪儿有，那是老人想做，做来过年给孩子甜嘴的，我总不能拦着吧。我家那位心疼得不行，跟我念叨好几天了。”

几个村民唠叨着就歪了话题，而且以为自己知道了答案，说着说着就走了。

沈瑶则去找姚氏，把刚刚听到的告诉了他。

姚氏笑了笑：“是这几天了，你娘今天去县城买纸钱了，到时候你要和你娘去扫坟。”

“大哥二哥呢？”

“他们不去，在家里等你们。”

沈瑶看了眼沈二郎，没再问。她闻了闻豆腐干：“爹，豆腐好了吗？”

姚氏佯怒：“你想的主意，还来问我了？不该问你自己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把握：“我觉得还要一会儿，多刷几层吧。”

沈瑶一听，就不管了。她又不会做饭，这事当然听姚氏的，于是和沈二郎一起被姚氏以施展不开的理由轰走了，只留下沈大郎帮手。

沈二郎偷偷和沈瑶说:“村里的坟地，男子是不能去的。我小时想去，爹说，男子去了，会冲撞家里的老祖宗，明年就不愿意保佑我们家了。”

沈瑶不懂:“为什么，那也是你的老祖宗呀？”

沈二郎同样不懂:“我咋知道，爹是这么说的。而且全村人都是这样，男子都不能去。”

沈瑶觉得沈二郎好像有点伤心，试探地问:“那二哥，你想不想去？”

沈二郎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坚定地摇头:“不想，如果真被老祖宗看到了，他们会生气的。”，他左右看了看，小声地说，“不过你可以帮我去看呀，帮我把想和老祖宗说的话告诉他们，就等于我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