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016回忆里的心动

大雨蔓延，如同是压抑已久的一场战争爆发，没有回收的余地。

墨连生的一只手又一次伸在屋檐下将雨滴吸入手中。晶莹透亮的水滴像是有灵性一样凝固成一团水珠，在他手中不肯散去。

即刻间，手腕一转，墨连生将水珠猛然往外一弹，落地却是一只透明的狐狸往前院跑去，随即也在雨中逐渐的变成一个人形。

乔之眼见着那一滴水珠变成一只狐狸之后，眨眼的功夫却又变成了她的模样，直接替她去开了门，没有一丝的破绽。霎时一瞪眼，冷厉的态度随之而起，“你在做什么？我可不想与妖人有任何关系。”

墨连生没想着要去解释，“你执意要说我是妖人，那么没办法。不过……”想了一会，还是说道，“你母亲与我有关系，那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有点像是耍了小心思，他不是妖，他底下的全是所谓的妖，而她母亲也曾与这些妖生活在一起。

那份请求对他来说是失误，也像是注定的缘劫，权当是偿补这二十年的亏欠，留在这里帮她罢了。

“我母亲为什么会认识你？”乔之问，话还是那样的冷。她讨厌妖，确实也没曾想母亲在世前竟然是与这些人在一起。

两人都有各自的疑问。墨连生一笑带过，他无法在这一刻将他与她母亲之间的关系说明白，就像她也无法解释，她为何要这一身装扮。

沉静了有一会，说道，“……我不会害你的，如果，你信我的话。”很淡漠的话。手不自然的伸过去，轻轻地抚了抚她的眉。

乔之触不及防的一惊，不经意的顺着那手的动作松开了眉宇，恍然间，她这才像一个正常的女人一样看着她。

他的动作仿佛在一步步的带她陷入某种温柔的陷阱，足够让她慌乱许久。

“女人可别总是蹙着眉。那样不好看。”墨连生道，深邃的眼中有隐隐的惆怅与心疼。

那个女人也是这样的，也习惯紧着一个眉，那些愁容永远也别想从她脸上散去，就连睡觉都是......

仿佛可以看见，梧桐树下的悬挂的摇椅上，那个女人的呼吸很均匀，斑驳的日光落在她的肌肤上，衬得雪白雪白的。

墨连生斜靠在树下看着她许久，一张如同是精雕细琢的脸，是那些画师笔下寻求的容颜。他也提了笔，在一旁的台案上抖开一张画纸，没有缘由，就是想要记住这个容颜。

画至一半，墨连生才发现她远山黛色的眉宇之间至始至终都没松开过。那样一个静默精致的女人，想不到会被这样的愁容所覆盖。

泛黄梧桐落叶轻轻飘落，仅是那一点声音，就使得念兮瑶的身子抖了一个哆嗦，然后一阵一阵的害怕从她眉间显露出来。

墨连生放下了笔，好似有些沉重。她在害怕什么？是梦到了那些追捕她的人么？

这个女人可是好不容易的逃脱了追捕。如今，他居然才发现，她担惊受怕的连睡都睡不安稳了。

“白之安那么多女人，唯独将你扔下了。你是傻，还是心甘情愿？当真以为他那么好么？”轻声的叹了叹，为了他，还想着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变成男孩。

这个傻女人……心口兀自的顿了一下，这个女人不知不觉的，竟让他有些怜惜了……

看着念兮瑶一连在梦里抖了好几个哆嗦，墨连生终究是忍不住，俯身下来，如玉的一只的手伸过去舒展了她的眉，一点一点的将她的紧张放下。可还是在下一刻将她惊醒。

她的眸子很好看，有时候会像孩童一样有些一些人不可及的童真，有时候也是忽然的发愣。

“醒了。”墨连生很自然的开口。

之间的距离有些贴近，念兮瑶见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在下一刻忽然慌了一下。着急想要起身，只是悬挂的摇椅随着她的动作一晃，整个人反而被那把晃动的椅子带起。

墨连生见她的反应，微微往后起了身，可还是免不了——摇椅不稳，直接让那两张唇如蜻蜓点水般撞在了一起……

只是轻轻的一碰，那张随意的摇椅又将她带了下去，一切就好似与它无关。念兮瑶躺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站立在一旁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墨连生不是没有任何反应，心下还是乱了一下。他只是不想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还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就这么轻易让他动了心。不过他也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好似越来越近了。

“起来吧。”还是淡然的语气，将那点不经意的触碰所掩盖......

念兮瑶想不到的伸了手。“……扶我一把。”有些尴尬，肚子大了之后，时常犯困，行动好像也越发的不方便了。

牵过手，墨连生只感觉手背忽的一凉，怔怔的抖了一下，回神就见乔之已拿下了他的手。

他的思绪动不动就会陷入那样遗忘的回忆中，这么些年来，他并不知道有人会如此深的，在他心底留下这样的一段记忆。以至于忘记之后，还能因某一个相同的人，而看到以往的轮回。

“我母亲信你，是么？”乔之问，这样的动作明知不是对她的，却还是深深的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