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芙蓉

而后，他猛然转头，满脸陶醉地看着怪物的身躯，尤其是心口的位置，那里是深渊一般吸收光暗的漩涡。

“就要这样……只有这样……”他低声喃喃道：“只是缺少了这一步……神明原来是这样的构成……”

在他的对面，怪物与少女对“视”一眼。

线条组成的漆黑眼眶对上毫无视力的眸子。

然后忍无可忍。

没有突破音障的爆鸣，没有浪潮抑或是地面留下深深的碾痕，怪物那简笔画组成的身躯只是快速到诡异地掠过空间，来到了恶魔面前。

线条上划，一个简单直接的上勾拳。

突破了肉体的防御，解构了花魂的灵魂保护，线条之拳直接省略了所有毫无意义的交锋，完全作用于夜厄的灵魂。

毫无意外地，夜厄之前就被打出裂痕的头颅直接爆碎成了微不可察的残屑。

这是不可再生的伤势。

“……”

一瞬间的寂静。

“……抱歉。”无头的恶魔发出夜厄的声音，“多年的难题突然有了极大的进展，刚刚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没关系，我理解。”怪物温声道：“接下来你的其他部位也会变成这样的。”

六重地狱突破了依次施加的自我约束，以叠加的姿态降临，这是不计后果压榨花魂和那上亿灵魂储备的结果，在其降临的一瞬间，恶魔腐朽的身躯又恢复成了最为强盛的状态，除却本该是头颅的部位已经什么都不剩，如今的夜厄已经把能动用的一切都发挥到了极致。

燃烧。

深紫的火焰以夜厄本体的灵魂为柴薪点燃，【肉体凡胎的疼痛】【身不为己的茫然】【永世沉寂的绝望】同时加持在了恶魔的肉身上，只见他背后左侧的三翼闪烁着虚实的符文，这符文和之前怪物身上的很像，只是简化了许多。

而伴随着恶魔一声轻叹，【稍纵即逝的幸福】【不知前路的**】【*******】化为了种种模糊的幻影，被纳入了自身燃烧的灵魂。

右侧三翼变得晶莹剔透。

之前消散的神性现象，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恶魔的身上。

少女感叹道：“先不提那一大串*是什么东西。你这样一来，即使活下去，你这么多年的储备也白费了。”

全靠上亿灵魂的燃烧获取力量，再燃烧本体的灵魂以承载这股力量，夜厄就像是给自己的恶魔之躯装载了一个高能外部引擎，燃料在飞速地损耗，作为承载的本体也难以长期承受如此不计后果的燃烧。

不仅如此。

恶魔背后的夜来香在绽放。

准确说，接近一半的花瓣，在本就绽放的情况下，变得愈发晶莹剔透，它们本能地扩张着自己的身躯，朝着无限的高处，无限演化，无限“上升”。

无限接近最终的【凋零】。

可就在半数花瓣超越了至高绽放态的极限，即将步入凋零，抵达终焉之时，因为受到怪物自身不间断的“下沉”影响，它们又在极端危险的山巅始终无法迈出最后一步，最终只是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这样精妙而疯狂的举措，即使身为敌人，也无法不为之赞叹。

“在这里，只有在这里，面对这样的敌人。”怪物十分遗憾地对着少女发出嗡鸣，“只有这种时候你才看得见我们的战斗，也只有在这里，有你的辅助，我才能用出这样的状态。”

它顿了顿，看向能级疯狂上升的恶魔。

“只有此时，他才做得到这些。”

“绽放态理论的极巅，无限接近凋零却又无限远离，某种意义上比那昙花一现的真正【凋零态】都要强。”

如此评价道，线条狂乱又地舞动，似是摇头。

“可惜，只有一小半。”

“别贫。”少女掩嘴轻笑道：“要是全部那我们可就打不过啦。哪有刚出道就遇上关底大佬的道理啊。”

一切都发生在恶魔的一次喘息间，信息的传递早已被双方满盈的力量所简化——就在怪物打爆恶魔头颅的下一刻，恶魔自身的能级就已经抵达再也无法提升一丝一毫的巅峰。

洪水已然决堤。

一切的一切，都将在夜厄将自己彻底燃尽的这段时间内结束。

十七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