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瑞格·石蹄（二）

“你的见闻的确超乎我想象。”客人笑了，应该是笑了，伊特纳堤听到了轻笑的声音，只是他分不清这笑的含义。

“打铁的时候总要有些消遣。”他说。

“三大商王联盟是不久之前的事，我更好奇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冰雪地带，与中原地区相隔万里，你是从哪里得知瑞文泰尔立国的消息？据我所知，矮人可没长翅膀。”客人伸手把矮人轻松举起，似乎是真的在确认伊特纳堤有没有翅膀。

伊特纳堤的双腋被扼得生疼，该死的，他如果早些时候跟着瑞哥和塞布斯去红山，哪里还消遭这罪！

“放我下来罢，先生，您的手太冰了，应该去炉那烤烤火……见鬼的，快把手放开！”

觉察到那双手慢慢收紧，伊特纳堤吓得脸色刷白，两腿乱蹬，一脚揣在客人的软心窝里。手的主人吃痛放开，他倒在地上，撞翻了火炉，手边正好是清晨事先烫红已备做工的火钳和铁铲。

“你惹错人了，混蛋！”伊特纳堤拼了老命把火钳甩过去，却被他轻松摆开。

“这么多年不见，你的待客之道还是这么粗鲁。”那人笑着掀开头套，蓬松的灰色毛发遍布全身，他活像一只鬣狗，长有暗黄的牙齿和血红的眼睛。

伊特纳堤愣了半刻，惊喜大喊：“法尔！”

法尔·郭弥塔，隶属豺狼人一族，曾旅居尼西埃，与伊特纳堤、塞布斯一行人关系颇深，并和瑞格的前世有过一面之缘。伊特纳堤的世外见闻有一大半听自于他。

“你不是去枚叶城探亲了吗？感觉如何？”伊特纳堤将不满悉数抛诸脑后，与金钱相比，他更在乎老友的到访。

“不怎么样。枚叶城被加尔尼乌斯的铁骑征入麾下，我所认识的豺狼人们都加入了古铜军团，被牛头蛇标志下的条条框框框住手脚，我自由自在惯了，与其待在那里天天南征北伐，还不如在这冰天雪地里喝喝糖水来得舒坦。”法尔熟练地倒上一杯糖水，一口下去眉头皱成一团，“说真的，你没考虑过少加一点糖吗？”

“是你们豺狼人的口味太淡了。”伊特纳堤大笑着把一块方糖扔进嘴里，嚼吧嚼吧，意犹未尽。

久别重逢的两人做到桌边，大声谈笑着逸闻轶事，他们从石堂城的女将军聊到流血丘陵的算命骗子，从冰火交加的克里丝芙姐妹聊到黏肉加身的屠夫帕吉，从食人魔部落聊到半人马之乡，从垂枝玫瑰聊到瑞文泰尔……

伊特纳堤听着老友的所见所闻羡慕不已，其中有些故事更是令他血脉偾张，这些事物是尼西埃所不具备的！

“说到瑞文泰尔，瑞格是不是回来了？”法尔问。

“是的！”伊特纳堤说，“瑞格又失败了，但这次他带回来一件世间罕有，不，是世间仅有的绝好材料，你一定要看看——”他起身就要去打开夹壁，好让见多识广的法尔大吃一惊。

“对了，你绝对想不到瑞格这次变成了什么，哈！他是一头——”伊特纳堤搬来凳子的动作突然一僵，他意识到窗外的飘雪和风声全都停了下来，法尔冰冷的双眼透过火炉，直直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