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瑞格·石蹄（二）

“早上好，先生！”伊特纳堤的表情十分诚恳。

太阳映照着雪，还有什么能让一个丑陋的，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侏儒铁匠如此高兴呢？自然是伴随着客人到来而闪亮着的金子一般的光芒。

“你就是伊特纳堤，尼西埃最好的铁匠？”客人的全身都裹在大而长的厚棉袄里，大大的帽子盖在头顶，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不断呼吸而出的雾气。

“感激不尽，先生！但如果把尼西埃的限制去除，你说的话依然成立！我这里能打造任何武器，不管是你脑子里想的，还是随口胡诌的，都能做！前提是你得给我足够的材料！你想要什么，先生！”伊特纳堤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这会是笔大订单，他有种感觉。

“我的耳朵都快聋了，轻点好吗？”客人说。

“天生如此，先生！”伊特纳堤对金钱的热情永远高涨。

火炉上正煮着一壶糖水，正确来说，是一壶撒了半勺糖的雪水，香麦脆饼累成一叠叠小山放在桌边，还有一瓶见底的果酱。

这已经是伊特纳堤能想到的最好的待客之道，可惜这位看上起财大气粗的客人对这等“上好招待”并不感兴趣，他在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时不时摸一摸铁匠的得意造物，却没给出值得称道的反应。

“你需要什么？先生！”伊特纳堤又喊道。

“这里有没有，羊皮或者牛皮之类的材料？”

“我是铁匠，不是猎人，先生！”伊特纳堤此时还能勉强维持上扬的嘴角。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强调这一点，我的意思是，这两者并不冲突，你们本质上都是为了钱对吧？区别只是一个打铁一个打猎，我只要求你多多跑上一段，再给那该死的畜生来一锤子，就能得到成倍的金币，何乐而不为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先生？”他心动了，“尼西埃的环境你也看到了，愿意在这里忙活的活物实在是不多，石像鬼倒是有一两只，但他们不来杀我，我就谢天谢地哩。”

“不，不，比石像鬼可爱，也更可怕。”客人搓了搓手，“一张黄牛皮。”

“尼西埃没有黄牛，先生！”伊特纳堤的声音抖了一抖，“都在前些日的雪崩中死透了。”

客人沉默了，站在原地默不作声，脸埋在厚厚的袄中，两眼直直盯着他，仿佛要从伊特纳堤脸上看出一些马脚。

“请相信我，先生……”伊特纳堤恢复了正常音量，“没人比尼西埃的铁匠更懂尼西埃，您如果想找黄牛皮，可以去就近的纷争之国看一看，实在不行，刚建国的瑞文泰尔绝对有您想要的东西！斯洛姆国的动物园里同样有黄牛，但我打赌你惹不起奎堤亚斯，不过没关系，白色尖塔的好货多着哩！总而言之，您更应该去丛林、林地、牛头人部落和农户的牛圈里去找，而不是来铁匠铺！很遗憾，先生，我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你，在尼西埃找黄牛皮，远比在炙热沙漠寻雪来得困难！”

冷风从透光的那面小窗里飘了进来，水壶被火炉烤得烟气缭绕。两股气流交汇，一热一冷，正如此刻，伊特纳堤和客人脸上的表情。

紧张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屋子，水壶慢慢安静下来。光线变暗，客人的影子倒在墙上，臃肿的棉袄趁得他体型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