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普瑞蕾斯（三）

埃尔森加，冲入火海救出六人后吸入过量浓烟导致精神失常，如今双手颤抖，口水横流，无法正常说话。

以上只是因救人而致残的名单的冰山一角。作为唯一能在枚叶之森站稳脚跟的人类族群，他们值得彼此交托后背，并且能在任何足以引发人间嫌隙的灾难中处之泰然。

普瑞蕾斯显然不在其列，她除了穿着略微简陋与脚踝处些许的泥脏外，身体完好无损，洁白的肌肤上更是没有一丝伤痕。

他们不擅长苛责，只能用沉默来营造压抑的气氛。

普瑞蕾斯笑着，表情尽显轻松，“你们都以为我在那场灾难式的夜晚过得很轻松，是吗？”她突然颜色一变，言语中满是愤怒，“我愿意用全身上下每一片完好的肌肤来换取枚叶与卡娜的周全。如果可能的话，我还将祈求神明，让你们所有人感受一下曾经，在黑暗中抱着濒危幼儿时孤立无援的遭际。相信我，可怜的布雷诺，那时你才会明白，肉体上的苦痛与精神上的折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现在，请让开。”

不善言辞的布雷诺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退开，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服气。

“兄弟姐妹们……”普瑞蕾斯用她那高亢的嗓音继续开始传教布道之路。

面对这一传教行动，少数人推崇其大祭司的名号而欢呼雀跃自甘追随，多数无神论者自由自我并付予她冷眼鄙夷，然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两种声音都在普瑞蕾斯的传教声里渐渐消散，再转变为因肆意伐木而贫瘠不堪的土地上修建哨塔、祭坛的响锤声。

剩下那些还未表态，或者来不及表态的原著民们不知道这些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这个即将降临的遗迹的名字——天辉。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深沉的夜色中，一轮残月悬空当照，天辉遗迹即将驾临。伴随着拔地强起的绝伦圣光，癫狂之月在虔诚的祈祷声中崩裂，信徒们着衣端坐，静待天辉的洗礼。

流石碎片与地面对撞时产生的冲击波在最后一刻摧毁了他们心中坚定的信仰，唤回了最原始的恐惧。

“救命！”

“依蕾莎！依蕾莎你在哪？”

“快！快躲进祭坛！”

“我的腿……”

“啊——”

“来人帮帮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父亲!”

惨叫声此起彼伏，相比转瞬间就被圣光吞噬的可怜虫来说，在怒焰中抱着断臂残肢哀嚎的“幸运儿们”已经是难得的体面下场。

卡娜也在灾难中身负重伤，她声声哀戚地呼喊着：“妈妈……妈妈……”

普瑞蕾斯没有回应，而是站在数棵大树断根垒成的高地上兴奋高呼，火光映得她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