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普瑞蕾斯（二）

她抱着卡娜，哭出了声。谁来救救她的孩子。

浓烟上涌，捅破云层，血月再度高挂当空，恼人的魔音即刻灌入普瑞蕾斯的脑海，在拧结如麻的刺痛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我能救她——”

“滚开！”她大喊。

“我能救她，只要你迎接我的降临——”

“不，不……”

“你别无选择——”

母爱盲目地站上了理性天秤的彼端，这场跨越天空的交易在此刻一蹴而就。火光越来越盛，普瑞蕾斯只能闭上双眼，如果不是怀中传来柔软的触感，她甚至认为自己怀抱的是一团火焰。

“冷，冷……”卡娜滚烫的身体被冻得瑟瑟发抖，普瑞蕾斯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她，等待奇迹的发生。

时光漫漫，普瑞蕾斯闻得怀中轻轻的呼吸声，欣慰地笑了。体温正常的卡娜沉入梦乡，天终于亮了。

普瑞蕾斯最终没能等来鲁特的回归，她绝不会想到以长生著称的不老树精会在一夜之间消失匿迹。

卡娜的体温趋于正常却就此一睡不醒，卑微的母亲除了拊膺顿足外别无他法，怎奈森林没有神庙，普瑞蕾斯只能在深夜点亮烛火向头顶的月亮祈求卡娜能早日康复。

不日后，那声音携着一个梦找上了普瑞蕾斯。

“需要……修道院……祭坛……”

“太弱了……太弱了……大交汇在即，夜魇之女……”

“……准备迎接我的降临……”

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只能听得只言片语。

巡而往复，精神本就萎靡不振的她被摧残至面容憔悴，好在卡娜的身体渐渐好转，有时能在睡梦中呼喊着妈妈，那是普瑞蕾斯自从树精湮灭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普瑞蕾斯已经神志不清。

连续不断的梦境最终让她在现实中迷失，她逐渐开始相信梦中的无稽之谈——某种无上荣耀即将驾临，届时真正的仁爱与秩序将光临枚叶森林，而她——大祭司普瑞蕾斯将成为遗迹降临的先驱者。

“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木质小屋外，衣衫不整的族长在往来住民的窃窃私语下，用木枝作笔，在大地上写下断断续续的疯言疯语。她大抵是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