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孙传庭抗命

事情并不很顺利。“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战略在陕西就碰了个钉子。

接到了兵部的行文，孙传庭特地上泾阳见了洪承畴。孙传庭分派到的任务除了募兵之外，还得为秦军筹饷筹粮，以及坚守商、雒，阻断贼寇来回流窜。

孙传庭气冲冲地进了屋，差点忘了行礼。看到孙传庭这个样子，洪承畴大概也就猜着了来意。他深施一礼让孙传庭坐下，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兵杨大人的这个策略，是有些书生气；不过总比朝廷现在施行的添油策略要好得多。倘若各省抚、镇都能如兵部所期望的那样，攻必克，守必固，那么三个月消灭流寇主力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洪承畴不禁露出些许苦涩，看着孙传庭；孙传庭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扬起手来，挥到中途又轻轻落在桌上，然后激愤地说道：“要是仗着人多就能轻易取胜，胡骑和流寇哪里能嚣张到今天！‘募兵十二万，增饷二百八十万’，简直是痴人说梦！单单陕西就要增兵两万多，新募的兵第一次上战场，能有什么战斗力？还有那些加征‘剿饷’的办法，哪一个不是穷途末路的亡国之策呢？把人都弄了去打仗，谁来种地？谁来经商？秦岭数十个峪口，截住商、雒，就能阻断流寇驰突？这都是哪个天才给出的主意？”

洪承畴听着听着，满脸都是苦笑，他换了个话题问道：“百雅，你清点卫所，核查授田，进展如何？”

孙传庭眉目舒展了三分，不乏得意地回应道：“西安四卫，一共查实得到精兵一万一千余人，已经被我全数编入军中；军户授田厘清之后，岁收课银十四万五千余两，粮食一万三千五百余石；现在大军粮饷充足，气象一新。”

洪承畴不由自主地赞叹一声，说道：“孙公乃是真巡抚！据我所知，侵占军户授田的不是地方豪右，就是皇亲国戚，各地都是如此。胡廷宴抚陕的时候就和我说起过，历任巡抚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人都知道结症所在，谁也不愿意为了名存实亡的军户，而赔上自己的仕途。孙公有此义举，实令我等汗颜。听闻卢宜兴在宣、大也着手核查军户，大兴屯田；若能有所裨益，朝廷也可昭告天下，立为榜样。”

孙传庭依旧愤愤然地说道：“洪公征战多年，深知其中短长。剿寇之大弊在于号令不一，进退无序，赏罚不公，职责不明；以现有的兵力，若能齐心协力，上下用命，哪里有流寇的活路？自万历末期加征‘辽饷’以来，二十年间，民间赋税有增无减，中原数省连年大旱，朝廷不但不予以抚恤，反而严加催督逋负；流寇之中，十之八九都是饥民，这些人但能有一口饭吃，何至于落草为寇呢？”

洪承畴叹了一口气，说道：“早年杨武陵督师三边，力主安抚，流寇大多降顺；只是安置过于草率，加上适逢天灾，局面颇有反复；不料朝廷竟然不问缘由，罪至遣戍，致使后来之人，谈抚色变。十年之后，渐成痼疾。”

孙传庭看着洪承畴，板着脸说道：“下官决计上疏力争，至少也要争取阻挡恶政于陕西之外。”

洪承畴猛地起身一揖，朗声回应道：“在下虽然粗鄙，却也不能眼看着孙公专美于前。我这就上疏兵部，纵论一番这些年用兵的得失。”

孙传庭大为振奋，也起身一揖，面带笑容地说道：“我还有一事想同洪公商议。秦岭山深林密，流寇窜伏不定，官军往来逐寇，事倍功半。我打算以西安为界，洪公负责西边追剿，下官负责东边的战守；以信使往来，互通军情，互相策应。”

洪承畴不加思索就一口答应下来。两人一起又筹划了半天，孙传庭这才告辞。

说：

本小说《王师已丧孤臣在》是虚构的故事情节，请不要与真实人物事件挂钩和模仿，如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