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以贼制贼计

熊文灿来得很快，大概是中使在后面催着的缘故吧。陛见之后，便亲自到杨嗣昌府上拜会。

熊文灿是个短小精悍的人，脸上似乎始终挂着笑容，不过看在杨嗣昌眼里，更像是一个老于世故的官僚从眼睛缝里挤出来的虚伪，这让他很不舒服。

熊文灿谦卑地行过礼，然后上前捧出一个古朴的小木盒，放在桌案上，低声说道：“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杨嗣昌心里又冷笑了一回，略觉诧异的是用这么小的盒子装银两，还真是少见。熊文灿讪笑一下，回身坐定。

杨嗣昌礼貌地问候道：“熊公数千里兼程进京，一路上舟车劳顿。”

熊文灿敛起笑意，一板一眼地说道：“下官深受国恩，常思报效，舟车鞍马，何足道哉！”

杨嗣昌嘴角扬了扬，没有说什么。他将话题一转，谈起了正事；“听闻熊公在福建和广东降伏海盗，颇著勋绩；想那海盗和陆上流寇亦是同类，熊公想必也有手段擒拿流寇，为天子解忧。”

熊文灿又换上了那副笑脸，他不温不火地说道：“杨大人所见极是！海贼与流寇大同小异；都是些亡命之徒、无赖之辈，终日靠打家劫舍绑票勒赎为生，不事生产，反而扰乱农商，使得国家无粮可征无税可收，以至于财政日蹙，士心涣散。所不同的是，海寇成员庞杂，人数不多，加以海上风高浪大，常有不测，因而人无固志，易于剿灭。”

杨嗣昌听得一愣，本以为此人定会趁机自吹自擂，将自己的功劳夸耀一番；却不料如此的朴实诚恳，不由得生出一分好感；他微微一笑，认真地说道：“熊公过谦了！海盗倭寇自国朝初年起于东南，虽然屡遭打击，却难以根绝；朝廷花费巨资，造船练兵，收效甚微，以至于严申海禁，杜绝勾连；迁延至今，益发猖獗。贼首刘香，内有奸人奔走，外得红夷相助，为祸闽广沿海数年，朝廷为之束手。熊公却能布虎狼之士，展诸葛之智，一战而俘斩殆尽，东南为之一清，如此功劳，不容轻描淡写。”

熊文灿大概也没有料到杨嗣昌会发出这么一通夸奖，神态上不免有些踌躇，他朗声说道：“杨大人年轻有为，圣眷隆渥；下官愿竭力相辅，助大人一展鸿鹄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