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推荐熊文灿

万岁爷大概也听出点门道了，低着头沉吟了一下，突然低声问道：“卿之策略虽好，只是可曾仔细思量过需要征募多少兵士？需要筹措多少军饷？”

杨嗣昌镇静自若，胸有成竹地回应道：“臣思之甚详。总督洪承畴目前麾下步骑一万三千，另有川军五千，宜令川军回川，该督可自行招募骑兵一万，步兵两千；总理卢象升已调任宣、大，朝廷当另行择人，除了左良玉一军五千人之外，总理尚可再行招募两万人，步骑各半；‘四正’各巡抚可各自招募土著一万；‘六隅’各巡抚则增兵八千；如此共需增兵十二万，以一年为期剿灭流贼，则需要增饷二百八十万。”

一直垂首侍立的曹化淳居然被最后的这个数字惊得抬起头来，曹化淳甚至凭直觉就能感受到万岁爷心脏的悸动；果然，万岁爷往后靠了靠，话音一下子就冷冷的，甚至有些烦躁地问道：“杨嗣昌，你可曾思量过如何筹措这许多军饷？”

杨嗣昌竟好像丝毫没有发觉皇帝的表情和语气有什么变化，他信心满满地回答道：“粮饷不可能从天而降，只能取之于民。今日加税加赋，只是一时之痛，平定流寇之后，便可还天下一个太平安乐；朝廷如果不能当机立断，则无异于放任流寇祸乱天下，到那时不仅仅流失赋税，天下的百姓也会因之深陷战火而流离失所；与缴纳钱粮相比，孰轻孰重，还需要仔细掂量吗？大臣们不明事理，上疏谏阻，臣以为这些都是妇人之仁，而非天子之仁。”

万岁爷略显茫然，脸色却和缓了许多；他忽然想起来卢象升也曾经上疏说起过“看到流贼横行，才开始征调军队；看到流贼太多，才想起来增加兵力；局势就会很被动。军队调来了，才考虑粮饷；大军集结了，才发现军饷不足；局势就很危险了。”当时只是走马观花，没有认真想过；今天杨嗣昌这么一说，便不由得陷入沉思。

杨嗣昌也非常识趣地安静下来。

有顷，万岁爷抬起头来，目光灼灼，语气却很温和地问道：“加派赋税，卿可有成算？”

杨嗣昌立即接口道：“臣已有仔细的盘算。此次加征，名为‘剿饷’，分为四个途径：其一，加征旧有的田赋；其二，核查新开垦的土地，编入图籍，开征田赋；其三，允许富民纳捐，入国子监做监生；其四，裁减驿递，每年可节省二十万，应一并充做军饷。”

万岁爷的眉头在这一瞬间完全地舒展了，他语气轻快地说道：“这就好。杨嗣昌，你上任后，即可协同户部从速落实。”

看得出来，杨嗣昌也是如沐春风，他稳稳地回应道：“臣谨遵御旨！”略略一顿，杨嗣昌说起了另一桩要紧事：“陛下，臣尚有一事禀报。卢象升业已离职，兵部侍郎王家祯至今仍然滞留开封，未曾南下署理军务，足见此人难以胜任统军征战之职，朝廷还需物色大臣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