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陈奇瑜聊天

陈奇瑜风采依旧；这是洪承畴在榆林南门见到陈奇瑜时立刻想到的。

陈奇瑜满面春风地进了巡抚衙门，谦让一番之后，两人分宾主入了座。洪承畴俯身抱出一个小坛子，兴致勃勃地说道：“玉铉，真个好运气啊！正赶上我这坛金华酒。”

陈奇瑜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相盛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洪承畴顿时豪气盈怀，亲自为陈奇瑜斟上酒，然后举起杯来，两人干了一杯。洪承畴问起了西安的近况，陈奇瑜笑了笑，淡淡地说道：“与贤兄当年并无二致。只是苦了我们的同年。”

洪承畴知道他说的是巡抚练国事，估计是为陕西巡抚一职，陈奇瑜心里有些芥蒂吧。洪承畴岔开了话题，说道：“你平生负文武之志，延绥现在这个局面正是你一展鹏翼的良机。”

陈奇瑜笑眯眯地接着话头说道：“亨九，这大概是拜你所赐吧！你一个人东奔西跑，南征北战；再没有人助上一臂，恐怕就要顾此失彼了。”

洪承畴“嗬嗬”一笑，又给两人斟上酒；然后敛起笑容，看着陈奇瑜，说道：“张福臻的事，你听说了吧？”

陈奇瑜同样地面色一紧，回应道：“知道个大概，不了解详情。”

洪承畴详细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回，着重讲了延绥军中的情绪，委婉地告诫陈奇瑜要体谅军中士卒。

陈奇瑜的脸色舒缓了下来，说道：“我就猜测这中间必有蹊跷。张福臻这个人我有些了解，不大可能克扣军饷，激起事变。只是容留乱民的举措，也委实有些鲁莽，还是先上报朝廷，请得钱粮稳妥些。”

洪承畴呷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嘉靖年间，戚继光在浙江练兵，只需军纪森严就能练出精兵；区区三千戚家军，就足以横扫东南，倭寇海盗闻风丧胆。后来，戚继光调任京营副将、蓟镇总兵，京军和蓟辽将士懒散惯了，不耐约束，于是群情鼓噪，汹汹若变；戚继光就请示兵部获准从浙江调三千旧部到蓟镇。浙军到达蓟镇之日，正值滂沱大雨，三千将士衣不解甲，手执兵器，原地待命，军容肃整；直到戚继光传出将令，方才陆续进入军营休整。蓟镇将士上上下下屏气凝神股栗变色，自此一改旧貌；数年之间，蓟镇雄居北方，胡人望之色变。今天就算是戚继光复生，恐怕也是徒唤奈何！”

陈奇瑜一口喝掉杯中酒，又自己斟了一杯，笑着说：“亨九，戚继光能在蓟镇整军经武，也是朝中有人啊！若不是张江陵主持朝政，那些靠着裙带上去的人以及债帅们早就把他轰走了。今天主持朝政的君子们，谁有张江陵的气度呢？我听说温阁老曾对人言，主上圣明神授，臣下只需附和就行了。有这样的辅臣，你我只能自祈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