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艰难的选择

侯参将哆嗦了一下，低着头没接茬。

王承恩瞟了侯参将一眼，压低声音回应道：“我回来大概地摸了一下情况，好像是几个米脂人挑的头……”

洪承畴脸色一变，瞿然盯着王承恩，说道：“人呢？抓住了吗？”

侯参将浑身又抖了一下，瞄了王承恩一眼，小心说道：“挑头的那几个都跑了，带队的百总和把总还在营里，要不要把他们逮起来？”

洪承畴忽然轻轻地“哼”了一声，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善后呢？”

王承恩不慌不忙地说道：“以下官愚见，此事可大可小。如果督师大人以兵变上闻，全营搜捕，务求首恶，尽数戮之以正军法；然后迎回张大人，重新视事延绥，这就闹大了。如此处置，只是国家的脸面上好看一些，延绥的这支军队就完了，再也不可能是督师大人当年统率的那支虎狼之师。”

洪承畴未置可否，面无表情地问道：“依你之见，这件事就不必追究了吗？”

王承恩从洪承畴脸上看不出臧否态度，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所幸没有闹出人命，眼下又是用兵之时，朝廷恐怕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反倒不好收拾。张大人迂阔不通下情，挪用军饷，激起兵变；人既然已经出走，督师大人何不就此上疏换一个新的巡抚；如此一来，上安朝廷，下安军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张福臻个性耿介，洪承畴早就了解，只是不曾料想到会搞成这个样子。这种把戏不用怎么动脑筋洪承畴就把前前后后想明白了。这个局面的确让他左右为难；一方面他对这些骄兵悍将无法无天的行为深恶痛绝；另一方面又不能不面对现实，军饷菲薄以及经常欠饷使得这些军士们生活同样艰难，朝廷还要依仗他们东征西讨，守护一方。

打发走王承恩后，洪承畴独自徘徊良久；他想到了自万历中期以来，国家就处于内忧外患之中，而且越陷越深。东南的倭患和海盗持续了一百多年，到现在仍然时紧时松；西南夷人自杨应龙之后，又有奢崇明和安邦彦相继造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年前才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北边本来只有鞑靼、瓦剌袭扰，现在又凭空出现了建州女真，而且剽悍狡猾更甚；至于边兵哗变，万历时就有宁夏镇将哱拜、刘东旸，天启之后大小兵变更是不胜枚举；前一阵子，登州军将李九成、孔有德等赴援辽东，以粮草不济为名，拥兵哗变，攻入登州，扣押了登莱巡抚孙元化和总兵张可大；到现在为止朝廷仍然在招抚和镇压之间举棋不定，致使平叛诸军进退失据，叛军连战连胜，业已进围莱州。

山东的事情洪承畴管不着，陕西的事情却关系到他的声名和前途；他心里清楚这次兵变牵连甚广，稍有不慎，自己的仕途就可能到此为止了；不单是个人的鸿图远志烟消云散，于国于民又有什么益处呢？而且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万岁爷也必定会极为失望。

想到这里，洪承畴不再犹豫，他奋笔拟好奏章，着人星夜送入京师。没过多久，朝命就下来了。张福臻治军无状，罢职闲居；以陕西左布政使陈奇瑜巡抚延绥；洪承畴暂时留镇三边，着宣大总督张宗衡入山西会同巡抚许鼎臣督师剿匪。

说：

本小说《王师已丧孤臣在》是虚构的故事情节，请不要与真实人物事件挂钩和模仿，如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