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战争的本质

虽然如此，可陈庶对于还能撑多久依旧没底。他四下环顾，许多四人战阵已经崩溃，他看到一个士兵的脸被划破，马刀从侧面插进他的头颅，那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比陈庶还年轻。

那稚嫩的脸庞啊，临死前不舍的表情是在思念着谁吗？你那不愿合上眼睛是在倾诉着什么吗？在这无情的战场上，你的死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泛起，甚至都无人来得及替你感伤。这无情的战场啊。

有一种东西，当它并不明显时，没人会注意，可当你注意到它时，它会如潮水汹涌，把你吞噬地一干二净，它是失望。

在这偏僻的一个角落，陈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他没有精疲力尽，但身体却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垮了。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盘旋：算了吧，放弃吧，你已经尽力了，就这么死在战场上不是挺好的吗，反正陌城里也没什么人是真的关心你。

陈庶就这么躺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厮杀声好像在渐渐离他远去……

“陈庶，不要放弃，”他的耳边似乎有声音在轻声诉说，“你忘了吗，你说过要去寻找答案的。”

“是谁，是谁在跟我说话？”陈庶失落道，“我坚持不下去了，就算真的再战斗下去，我也没机会活着，蛮人太多，根本杀不光。”

那声音继续说道，“所以你就自怨自艾，任由自己在这么一个角落默默无闻地死去吗？”

“可是……”

“你看那是什么？”

陈庶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幅幅画面，那是在战场上死去的人们，他们失去光泽的瞳孔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也有悲伤，他看到了吴婶，她死去的躯体还没有人帮着掩埋，就被几个蛮人又凌辱了一遍。画面转动，陈庶这次看到了在战场上战斗着的人们，有士兵也陌城百姓，他们当中，就算是最年幼的孩子也拿起了砖头，虽然会瑟瑟发抖，可当蛮人来到面前的时候依旧选择了反抗。

陈庶的心里有了震动，却更加迷茫了“我……我到底该做什么？”

“睁开眼，”那个声音又说道，“睁开眼睛看看。”

陈庶挣扎着张开一点眼帘，在不远处那个死状凄惨的人还躺在那里，被人踩了一次又一次。

忽然，有一个身体向着他爬了过去，那是一个老兵，头发花白，腹部有个破开的大洞，显然命不久矣。他一点一点朝着那个孩子挪去，陈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你自己都快没命了，为什么不老老实实躺着静待死亡呢？

老人和孩子并不认识，只是单纯地觉得，如果自己也要死了，那不如和那个孩子一起吧。他向某处微笑，包含着思念的味道，自己的孙子也这么大了吧？想着想着，老人浑浊的眼睛忽然有了神采。他从下摆撕下一片布料，轻轻盖在年幼士兵的脸上，然后手指一僵，落了下去。

生不能同欢，死与子同袍。

陈庶内心震动，脑海里似有风暴咆哮。

陈庶，你真的要这么死去吗，浑浑噩噩过完三年，连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都不知道，就这么安静地死去吗？！

不！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