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之城—7 苏醒

朴荷娜的意外惨死令这座城市多了好几个伤心人。除了监护人坎蒂丝夫人和F5伙伴们，余敬轩是最伤心的其中一个。

他久久难以入眠，居住在隔壁雪姬同样大小的房间，卧室有二十平方米方方正正，装修风格简约，成套家具都是崭新的，从宜家家居购买。雪姬没有回家，她告诉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儿有魔法结界的保护，没有危险。吸血鬼无法感知他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塞尔特会负责安保。如果凶手真是艾莉丝和她表哥，杀害无辜的朴荷娜，他会恨她。绝不容原谅。在没有亲眼目睹之前，他又存在侥幸心理期望是一次误解。不禁陷入困惑之中，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

他对塞尔特仍然没有好印象，他不想在视野里看到这个混账到家的家伙。恰好塞尔特很识相，从未出现，与队员隐藏在黑暗中做称职的保护者，执行雪姬的命令。

敬轩将塞尔特的行为充其量当成是“命令”，他依旧不原谅塞尔特在库鲁里斯街别墅出尔反尔杀伤艾莉丝的背叛。

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刚更换的铃声音乐，玛丽亚凯莉的“WeBelongTogether”突然将他从极度疲惫中惊醒。有个未知的电话号码打过来，他当成骚扰电话关闭了，从枕头上换了个朝向继续睡，铃声再度想起。

他按下接听键，一听到声音汗毛马上都竖立起来，是朴荷娜熟悉的声音在哭泣：“OBA，我害怕，我好孤单，你在哪儿，OBA，我害怕……”

她的伤心和无助令他睡意全无。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做梦，但瞬间就意识到是在现实中。“荷娜，是荷娜吗，你在哪里？”他的一点点惊心和警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荷娜，别害怕，OBA在，我在呢。”他痛心地一翻身爬起来，贴近电话问。

他曾经最喜欢听她叫着OBA，OBA，小鸟依人地依赖他，靠在他的肩膀，让他有疼爱妹妹的感觉。虽然荷娜并不满足这种情感，她希望的是另一种疼爱，她要做他的女朋友，而不是妹妹。

敬轩理智地，小心地处理感情，就像对苏姗雅一样，他不愿意伤害到她。

过了一会，他挂断了电话，快速地从床头穿上一件毛衣和薄羽绒夹克，打开了门缝偷偷朝过道看了看，然后关上了门。他的心跳狂烈地加快，忐忑不安地又回沙发上坐了十秒，最后深呼吸一次，猛地打开了门，一个箭步冲进了楼道的配电间。

他借助消防梯从公寓的阴影面爬了下去，后面是私密花园和停车道，这是塞尔特曾经吩咐他上学的途径。

敬轩绕过公寓背后的停车场，在晚风寒冽里紧缩身子，深夜的温度偏低，温差骤降令他打了个喷嚏。

冷清地街道静悄悄地，一眼望去没有行人影踪。街灯显得孤零零地遥相呼应。

他犹如离弦之箭加速快跑回对面的公寓，声音很轻，蹑手蹑脚，公寓管理员老亨利在门卫室的弹簧床上打呼噜像是震天雷。他三步并作两步，肾上腺素快速分泌，处于亢奋状态，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跑了六楼，到了家门口。

原本熟悉的环境，却给他带来陌生的感觉。家的门虚掩着，没有关闭。他记得和雪姬搬家，离开后是关好了门。

家里的照明灯没有开，漆黑一片。他伸手摩挲打开了客厅和走廊的灯，家里所有的窗户都被关闭，并且拉下厚厚的窗帘遮掩，敬轩一眼就瞥见了卧室阴影中站着一个人。

他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轻喊了一声：“荷娜，荷娜？”他鼓起勇气冲了进去，伸手摸向开关，正要打开灯。

谁知道，那儿有一只冰凉的手等着，握住了他的手，他吓得差点儿叫起来。一条娇小苗条的身影扑到了他身上。荷娜微微地抽泣，长发围绕在背上，在他怀中抱紧了他的身体呢喃：“OBA，我回来了。你想我了吗？”

她哭泣着，伤心欲绝：“为什么会这样，我死了吗？可是为什么我又活过来？”

他捧起她冰凉的脸，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亚麻布衣裳，浑身冰凉。荷娜抬起脸庞，敬轩心头一悚，看到她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淌着泪水。她嚎啕大哭，又埋在了他的怀里，像是宠物走失后又回到主人的怀抱。

敬轩安慰着她：“没关系，有OBA在，没关系，一切会好的。”苍白的措辞显得毫无意义。

“没关系？”她停止了哭泣，“你说没关系？”她悲愤地握紧了拳头，从他怀里挣脱了他的手，退了一步。“我死了，我不再是人，我是个怪物，我从停尸间里苏醒。我看到了脚趾头挂着死亡记录的便签！你还说没关系？”

她有些癫狂地抽搐着身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是在无声地控诉，他想抱住她，她却生气地推开了他，扑倒在床上将脸埋在被褥里像小动物一样蜷曲着身子啜泣。

敬轩痛心疾首，手足无措，坐在床沿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安静地靠在她身旁，抱着她。“荷娜，是我害了你。OBA好后悔。抱歉，我真的很抱歉。”他非常自责，连累了她被艾莉丝杀死。她还被该死的弗雷姆侵犯。

朴荷娜在被褥里的身体颤抖着，脸部朝下发出小动物在冬天怕冷的哀鸣。泪水洗刷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身体好冷，他心疼地将她拥在怀里。过了一会，荷娜逐渐平静下来，翻身趴在他的胸口，紧紧地抱着他，忽然问：“OBA，你喜欢我吗？”

敬轩点点头说：“傻孩子，OBA当然喜欢你，我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