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为财死
坐吃山空显然是不行的,要赶紧找饭辙啊。王一搜寻记忆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可不是真正的小屁孩,他有着过人的执行能力。通过数日谋划,王一锁定了目标,正是这个脑满肠肥的张员外。
浔阳城张万财富甲一方,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在不像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暗地里却是出了名的为富不仁,害得不少人家家破人亡。据说当年发家之前,这孙子就干了不少缺德冒烟的坏事儿,传闻这人年轻时做过强盗,靠着坑蒙拐骗销赃起家。远的不说,就在前两年,瘟疫横行之时,这货第一个带头囤积居奇,以次充好,大卖假药。许多人家就因为买不起他的天价药,或者买了他的假药,最后只能等死了事儿,落了个人财两空。心理年龄已经不小的王一,决心为民除害,顺便劫富济贫(自己)。
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热血冲动、傲骨铮铮,但绝不会老谋深算。这是张员外纵横商场几十年的经验之谈,他对自己的判断有着充分的自信。在观察了一盏茶时间之后,他决定去套套这个小子的口风。
听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王一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成功的商人,果然都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和超强的执行力。
鱼儿咬钩了!
张员外绕过屏风走向王一,笑道:“小兄弟一个人吃饭,没什么意思吧,不如一起喝两杯,老朽请客。”
王一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假做诧异状,拱手为礼,道:“先生美意,小子心领。区区酒菜值得什么,若不嫌弃,坐下同饮两杯便是。”
听其言,观其行,张员外觉得小子有几分酸气。看来是读过几天书的,便也装得文绉绉道:“既如此,便叨扰了。”
张万财依言坐下,两人互通了姓名,开始频频举杯。大小骗子互相扯淡,互飙演技。不多时,张万财见这少年已是面色泛红,口齿不清。他知道,这葡萄酒喝时酸酸甜甜,后劲儿却着实不小,想来小孩儿家酒量不好也是有的,又连着灌了王一几杯,等着他自己酒后吐真言。
王一编造的经历九真一假,只说祖父做过知府,后来被人构陷,回乡闲住,家中原也算一户殷实人家。不料老爷子回乡不到半年,突然暴病而亡。自家老爹是个典型的败家子儿,不善经营。每年都变卖产业,日子渐渐入不敷出,寅吃卯粮,前几年家境已是败落不堪了。几年前,家人又多死于大瘟疫,如今家中只有半瞎的老娘和一个老世仆在,靠着三典两当,艰难度日而已。不想自己时来运转,最近倒发了一笔意外之财。
张员外闻言大喜,知道这是肉戏了!暗想,这小孩少不更事,又是酒话,所言想必不假。他行止打扮,分明过惯了苦日子,做派豪奢又有几分公子模样,穷人家哪里装的出来!是了是了,他幼年毕竟还是个少爷糕子,如今有钱了,架子自然又端回来了。
王一察言观色,见张员外疑心渐去,心下暗笑。贪心一起,利令智昏!即使有多大的破绽,对方也会自行脑补周全。骗局拆穿了,往往都十分简单,十个入局的,九个倒是自诩精明过人,坏就坏在一个贪字上头。
张员外见王一醉态可掬,心中已然有了八分信,但他生性多疑,狡诈如狐,仍是旁敲侧击,打听详细情况。
王一准备多日,台词表情早推敲的熟了。演的是毫无破绽,装作不胜酒力,得意的述说那日自己如何偷拿祖父的藏书去卖钱,无意中如何在书中发现了一张信笺,祖父如何的深谋远虑,埋了许多救命钱给后人等等。又说自己如何瞒着家里独自去挖出一大坛金银,如何只取了两个最小的来城里玩,青楼的姑娘、酒楼的小二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他如何故意穿得破破烂烂,等着打他们的脸云云。
他说的越是颠三倒四,掺杂不清,张员外越是深信不疑,他哪里知道王一把这些台词都反复推敲过数遍,关联的逻辑一环扣着一环,由不得他不上当。
此时张员外的朋友也上了楼来,张员外贪心如炽,哪有功夫陪他们扯闲篇,便推说今日巧遇故人之子,信口编了个谎话打发了两人。他心中暗忖,“这小子家中现只得老母老仆二人在,他们又不知道埋银子的事情,若这小子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一了百了。那两个黄土埋半截的老棺材瓢子,一个老一个瞎,济得什么事儿?既然全无后顾之忧,可见此事大有可为!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今日是天可怜见,该当我老张得了这一注横财。”
他虽然多疑,但利令智昏,也不把十来岁的娃娃放在眼里。又想“有道是夜长梦多,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事不宜迟,不若趁着今日这小子酒醉,便去将银子取了。”
他向来自负,以为自己的这番打算天衣无缝,扶着已经“摇摇晃晃”的王一下了楼。
王一很豪气的掏出元宝,红着脸大声喝骂:“小二,小二,你是不是瞎了狗眼,还不快来结账!”
张员外心中一动,顺手接过银子,又细细得看了一回,果然是十足的马蹄官银,凭他多年的经验,这银锭埋藏有些年头了,却不知这是王一特意淘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