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公共汽车坐到邵家别墅街对面, 两人下了车。
魏启文陪着邵曦回到别墅门口，说了句：“拿凉水敷一下眼睛。”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对示意了一下邵曦的, 说, “肿了。”
邵曦抽了抽鼻子，应了声，又说：“谢谢启文哥哥，你快回去吧！再见。”说完开门进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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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已经八点, 邵曦换了衣裳, 洗漱了一下后, 跟祖父说想借报纸看会儿再睡, 邵征向来是鼓励孩子们看报纸了解时事的, 闻言很欣慰, 指着屋角的报纸篓说：“随便拿，看完记得放回来就行。”
邵曦抱了一堆报纸回房间, 躺在床上翻看, 谁知翻了几张之后沉入了迷惑，记忆中九十年代是楼市开始发展的时候, 怎么现在的报纸上一个房地产广告都没有呢？
倒是在一期报纸上看到了关于海市证券交易所正在筹备的消息……
邵曦努力回想了一下，然而前世此时的自己, 还在因为学校和邵家的压力混乱不堪, 哪里会关注这些时事？现在记忆都混淆了，看这样子，这时候私人房产交易还没正式开放呢！
但是证券交易所年底就要开张了。
这件事不用她记，未来的各类经济科普视频中会经常提到……
邵曦算了算，报纸上说海交所预计在今年11月建成，12月正式营业, 而现在已经是九月下旬，月考之后就要放国庆假了，就算她现在答应了胡源的邀请去配音，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拿到报酬……
再说，她还没拿到身份证呢！
好像什么路都不通，邵曦放下报纸叹了口气，她记得父母算是第一代股民，当年把全家的大半的积蓄都投进了股市，然而最后却并没有多少回报，邵曦自己也不懂股票金融，想来想去，还得劝住父母不要炒股才好，至少不要把所有的积蓄都投进去……
嗯！等爸爸来海市出差的时候跟他说说！
邵曦想着，摸出藏在枕头下面的的记事本，这是她用来记录自己根据前世记忆想到的一些关键“发财”事件。
现在还不知道商品房市场什么时候开放，但是提前赚钱是必要的！邵曦在本本上记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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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邵曦睡得很早，但却睡得并不安稳，她梦到自己死后，曾家将自己的死因伪装成意外坠楼，爸爸妈妈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原本准备复婚的打算也在处理自己的后事和追究自己死因的各种事宜中被打断，最后母亲先倒下了，过了不到两年，父亲也走了，两个老人身后的财产又吸引来了贪婪的饿犬。
曾家人以老人女婿的身份要求继承邵冬归的遗产，而邵春生一家又跳出来自称是兄弟也要求分一杯羹，两家闹得不可开交……
这场噩梦直接导致，周一早上邵曦的气色明显不好，到学校时，张媗就过来问她哪儿不舒服，邵曦自然只能说是没睡好。
早自习时，班主任关老师抱了一堆试卷进来，宣布上周六测验考试的成绩。
点到邵曦的时候，关老师的声音微微上扬：“邵曦，79分！这次进步很大，可见是用功复习过的，希望大家都能向邵曦同学学习，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
邵曦眨眨眼，还真进步了不少，这个魏启文还真有点厉害嘛！不过要凭这种分数考上大学，显然还是痴人说梦……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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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午饭时，张媗问邵曦：“爷爷让我问你，配音的事考虑得怎么样啦？”
邵曦点点头：“嗯，我愿意去的！就是……我可能只有周六下午有时间，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胡部长他们的工作进度。”
张媗眨眨眼，一脸不可思议地说：“你真的答应啦？哇！那你是不是就算是赚钱了？！曦曦你好厉害！”
邵曦被女孩羡慕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笑笑说：“我还有好多要学的呢！”
“不过，你去配音这事，你打算怎么跟家里说呀？”张媗问，“总不能次次都说来我家做作业吧？”
邵曦想想也对，但这事现在让她直接跟爷爷奶奶说，她还真不大敢，想了想她觉得还是得从魏启文这边下手。这个人看起来还是挺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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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邵曦和往常一样在校门口看到支着28大杠等她的魏启文，邵曦走过去，却没有像前两天一样坐上后座，而是说：“等一下，我们走回去好吗？我有事跟你商量！”
魏启文愣了一下，然后就从车上下来推着走。
两人慢慢走了一段，过了一条马路之后，同行的学生越来越少，邵曦关注了一下四周，确实周边没有熟悉的人了之后才说：“那个……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魏启文侧过头，看着她，没有开口等她继续说。
邵曦说：“我想勤工俭学。”
魏启文眉头皱了起来。
邵曦连忙补充：“是个很轻松的工作，离家也不远！”
魏启文认真的看着她，良久说：“这件事，你应该跟邵爷爷商量，而不是跟我说。”
“就是因为不能跟爷爷说，所以才找你帮忙呀！”邵曦说。
“我看你家对你挺好啊，你有吃有住能读书，不缺钱吧？为什么还要去打工赚钱？”魏启文奇怪地问。
邵曦低下头，声音轻轻地说：“那个工作我很喜欢，而且还能赚钱，这有什么不好？我爸妈要负担我在海市生活的费用很吃力的。”
“是做什么工作的？”
“配音。”
“配音？给哪里配音？”显然邵曦的回答引导起了魏启文的兴趣，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才十四岁的女孩儿竟然能找到一份配音的工作，她哪儿来的关系和门路？
邵曦于是索性将去张媗家顺便面了个试，以及胡源邀请自己去给电影配音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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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之前说去同学家做作业其实是去面试去了？”
“嗯……算……算是吧……”
“面试通过了？”
“嗯……”
“具体工作周期多长，每次工作时间几小时？具体工资给多少？”
“……”
“你都没问？”魏启文隐隐觉得自己有点儿生气，压了压，又问，“他说请你去配音，那这算是雇你当学徒工？还是合同工？有没有务工合同？”
邵曦张口结舌，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边上的魏启文，连路都忘了走，惭愧！重生回来之后满脑子都是怎么赚钱，怎么配音竟连最基本的社会经验都忘记了！邵曦不禁开始反省，自己还是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魏启文气笑了：“所以你现在是全凭这人一句话你就要划出半天的时间去配音？”
邵曦张了张嘴，但到底还是闭上了，她理亏，但又不想真的放弃这个机会。
“你真那么想去？”魏启文注意到女孩纠结的神色，意外地发现她似乎不是临时起意的样子。
“嗯！”邵曦说，“我真的很想去，我很喜欢配音。”她深吸了一口气索性放开了说：“你也看到，我成绩不行，上大学这种事，我多半是没希望的，我得替自己的未来打算，恰好我喜欢配音，又有这个机会，我不想放过。”
“你才刚上高一，现在就说没希望有点太早了吧？”魏启文皱眉，女孩的表情平静，看起来好似对于考不上大学这件事并没有什么遗憾一样，这让他越加不快，“要是你努力过了，没成功，倒也无话可说，可是你试过好好学了吗？”
“我试过了呀！”邵曦被他说得有些气恼，“我成绩就是这么差，我也不喜欢读书！我想当个配音演员！”
魏启文没有说话，他看着女孩坚决的样子，放软了声音劝说：“曦曦，你的成绩没有你想的那么差，你现在的落后只是暂时的，我保证，帮你把成绩提升起来。”他想了想说：“对了，你不想要郭天王的专辑磁带了吗？”
邵曦咬了咬嘴唇说：“我就只周六下午去配音，其他时间还是接受补课的呀！”
“又要专心学习，又要专心工作，你哪来的精力？”
“我能管理好自己的时间！”邵曦说。
魏启文到底还是生气了，硬硬地说了句：“那随便你！”
邵曦低头，有心说：随便我的意思是你愿意帮我一起瞒着我爷爷奶奶吗？还是说这事你不打算掺合了？
但她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问，她又不傻，一眼就看出这人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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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
魏启文才闷闷地说：“我陪你去。”
邵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要陪自己一起去配音？
“你陪我去？”她小心翼翼地确认。
“不然呢？万一你一个人去被坏人卖了怎么办？”魏启文没好气地说。
“那……爷爷那边……”
“就跟他说，我要去图书馆复习，顺便带你一起去了。”
“哦耶！启文哥哥最好了！”邵曦顿时笑逐颜开。
魏启文看着女孩明艳的笑脸，秋日黄昏的阳光透过法国梧桐的树叶间隙漏下来，形成斑驳的光点落在她那一头怎么梳都不肯服帖的卷发上，就好像连环画报里的精灵公主！
然后他说：“要是那地方让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你就不许去。”
邵曦大方点头：“行！我保证是正经单位！”
“成绩也不能落下。”
“那我可不能保证。”
“那算……”
“哎！别别别！我尽量……”
“必须保证，否则我就不帮你了。”
“好嘛好嘛！”邵曦无奈地签订了这份口头不平等条约，没办法，求人的嘴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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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时间邵曦却觉得过得极其漫长，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到了周六。
魏启文果然在周五的时候跟邵老爷子说要去图书馆找资料复习，问能不能带上邵曦一起。
邵老爷子当然是不疑有他，爽快的同意了。
周六下午一放学，邵曦就按着胡源之前托张媗给自己的地址找到了永嘉影视公司的办公地点。
这里其实邵曦是知道的，永嘉影视公司是开放后最早一批引进海外电影的公司，以往海外电影想要进入花国市场需要层层审核，观众们能看到的大多是国外已经放映过好多年的旧片。
而从永嘉影视公司成立开始，就以每个月两到三部的速度引进海外电影，并在几年后进行了几次商业合并，最后将整个海市的绝大部分电影院整合成一条完整的影视产业链，从此永嘉影视公司打造的“星海院线”也成为后来人们观看国内外大片的不二之选。
不过此时，这家影视公司还只是一家刚刚起步的小企业，办公室都是借在一家毛巾厂里。
邵曦和魏启文刚走近大门，就听门卫岗亭探出一位老大爷问：“找谁啊？！”
邵曦说：“我找胡部长，和他约好的。”
大爷听这话，打量了她一眼，半信半疑地拿起亭子里的内线电话，嘴上还说：“等着，我问问。”说完缩回岗亭里，跟电话那端说起话来……
过了一会儿，老大爷又探头出来指了指一旁的小门：“去吧，在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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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曦和魏启文上楼，邵曦看了一眼写着地址的小纸条：“204室……哦，在那儿！”
叩了叩门，里面便有人应声：“进来！”
邵曦于是推门进去。
办公室不大，放着三张办公桌，桌上是那个年代办公室标配的报纸，茶杯……
胡源已经迎到了门前，笑着说：“来啦？”又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哟！真准时！好！这个态度我喜欢！”
邵曦笑着说：“胡部长……”
“不用叫部长什么的，你叫我胡伯伯！我跟你师父以前是老同事，咱们也别生分。”胡源笑哈哈地说。
邵曦有点懵，转念一声胡源口中的“你师父”指的应该是张文声，心里一热，看来张爷爷这个师父自己是拜上了！
她连忙笑着改口：“胡伯伯，那……我们现在就去录音棚吗？”
胡源点头：“对，现在就去，走走！”说着抓起办公桌上的包带着邵曦往外走，一出门发现门口杵着个高高的男生，吓了一跳，“哎呦，这是……”
邵曦赶紧解释：“这是我……哥哥，叫魏启文，他陪我过来的。”
魏启文绷着一张脸，只朝胡源点了一下头说了句：“您好。”
胡源打量了少年一眼，笑了：“哦，对对，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是要有人陪一下的，那一起走吧。”说着也不在意，径直往楼下走了。
他那坦荡的模样倒让魏启文有点儿懵，明明自己想给对方个威慑啥的……怎么好像没啥用……
邵曦过来拉拉他，示意跟着走，难得看到魏启文这种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算平时教功课的时候再老成稳重，也到底只是个十七岁的大孩子，哪能跟胡源这种已经在社会上滚了大半辈子的人比？
出厂门，胡源说：“录音棚离这里也不远，我们……”一看魏启文正在那儿开自行车的锁，乐了，“你们骑车过来的啊？那正好了，骑车过去。”
邵曦知道录音棚在哪儿，海市音像制品厂的录音棚是当时市内唯一一家对外开放的专业录音棚，当年做着明星梦的邵曦也曾梦想过有一天能在这家录音棚里灌一盒自己的专辑……
胡源说的近，其实距离有两三站路，走过去至少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