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双生怨：死地后生

到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捧杀带来的后遗症，绝非她秦蓁所能承受。故而，才刚刚直起腰，秦蓁“扑通”一声，又跪下了，“皇上，嘿嘿……那个，全套烧尾宴就免了吧，眼下都巳时半了，等御厨们采办完食材，将那全套烧尾宴做出来，只怕都要到明天早晨了。

皇上您不知道，秦蓁乃是粗人，肠胃不像您和汪大小姐这般精致，秦蓁的肠胃糙得很，跟猫儿狗儿没甚两样，委实不经饿。莫说等到明天早晨，便是眼下，秦蓁这肚子都快饿扁了，一直在咕噜噜叫唤，您要是让我再等几个时辰，倒还不如杀了我呢！”说着话，她还煞有介事地用手揉揉肚子，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

明德帝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说的也是，罢了，那就依你之前所求，让御厨准备巨胜奴、长生粥、雪婴儿和小天酥，端到大明宫来吧！”

高臣良重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四道菜，还是比较简单的四道菜。他应了声“诺”，鞠身往外走，临出门时，却感激地睇了秦蓁一眼。

御厨们的动作当真令人惊叹，从禁军飞马前去传令，到将准备好的四道菜带回来，只用了小半个时辰。

而当热气腾腾的食盒一个个打开，秦蓁激动得直蹦跶，高臣良刚给明德帝夹了块小天酥，她一碗长生粥已灌进了肚子里。

这下不止明德帝呆愣住，高臣良和汪柔儿，以及始终在旁边降低存在感的太医正，皆呆愣住。

嗬哟天呐，这秦捕头是属鸡的吗，怎地嚼也不嚼就往下灌？要知道，这些菜可是禁军们以飞鸽传书的速度，从宫里带来的，哪怕不是刚出锅的温度，却依旧烫人，秦捕头是怎么一仰脑袋灌下去的？她都不怕烫吗？

想这好歹也是陪皇上吃饭，便是黄口小儿，也当知晓规矩礼仪，怎地皇上还未动箸，她倒先吃上了？如此粗俗不堪之人，当真是能把皇上逗笑、令千牛卫中郎将痴迷不悔的天赋异禀女捕头吗？

秦蓁岂能不怕烫？她乃是故意做出这幅粗俗不堪吃相的。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是秦蓁自己都没想到的。与皇上周旋，无异于与狼伴舞、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想那汪柔儿贵为太尉之女，皇上对她都能生出杀意，更何况自己这种不入流的贱役？

要保住项上脑袋，她首先必须要让皇上对她刮目相看，对她心生好感。可心生好感也只能是心生好感，一旦过了，事情便会往另一个极端发展，那同样不是秦蓁希望的。故而，她之前百般讨巧，终于在明德帝心目中，给自己垒砌出了高大完美的形象。

而此时，便是她亲手打破这完美形象的时刻。

没错，是打破，并非打碎。所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用力过猛会适得其反，但只要力道拿捏得巧，便会出现最圆满的结果。

不能让明德帝觉得她贪得无厌，是个草包，那般，只怕将李烨累死，将来也难以让明德帝答应他们的婚事。

不能让明德帝觉得她心胸狭窄、睚眦必报，那般，明德帝会顾虑重重，恐怕会反过来规劝李烨放弃。

亦不能让明德帝觉得她贪图的乃是李烨的身份地位和金钱，她秦蓁必须得有真本事，方能让明德帝信服，觉得她秦蓁有资格与李烨并肩而立。

秦蓁思前想后，唯有贪吃，且吃相不好，无伤大雅。毕竟吃相这种东西，以后只会给李烨一人看，普通人是瞧不到的，哪怕有宫宴，文武百官俱要带着家眷入宫，她秦蓁亦可成称病不去，避免尴尬。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明德帝是个聪明人，且深谙帝王之术，只有让他稍稍觉得遗憾，却又无比放心，他日后才不仅不会打击报复李烨，还会继续重用李烨。

这，就是秦蓁今日铤而走险下的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