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双生怨：谁威胁谁

秦蓁对大明宫最感兴趣的，并非秦镜传闻，而是蓬莱池。义父曾告诉她，高宗皇帝乃是第一个迁居大明宫的前唐皇帝，此后历代前唐皇帝多在大明宫中朝寝。

然前唐末期政局动荡，大明宫数次遭到战乱破坏，光启二年毁废，至光化元年二度修复，天佑迁都后彻底沦为废墟，蓬莱池也变成了杂草横生的野湖。

少时秦蓁曾与白莽、白威偷偷潜入大明宫，游览蓬莱池，然每每都是即兴而来，败兴而归。为此，她还嘘唏不已，只道上位者劳民伤财，战乱者更是雪上加霜的匪盗之流，直叹蓬莱池明珠蒙尘，白白遭受天灾人祸。

直至今上建立后唐之初，想要以史为鉴，才着人再度修复大明宫。只是时至今日，整整五年过去，大明宫内五十余座殿堂也仅修复了一半，不知今日，汪柔儿带自己到这里来做甚？

秦蓁猜不透汪柔儿的心思，却知汪柔儿没安好心，故，退后一步拱手道：“对不起汪大小姐，秦蓁还有事，先行一步！”说罢，转身就走。

“站住！”汪柔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秦蓁手腕。她是个练家子，哪怕秦蓁早有防备，却挣脱不开，还被她强行拉入蓬莱殿中。

饶是秦蓁脾气再好，被汪柔儿这般对待，也气恼不已。柳眉倒竖，她厉声道：“汪柔儿，你究竟想做甚？”

“嗤……”汪柔儿却笑了，命人关上殿门，她兀自走到软塌前坐下，睨着秦蓁皮笑肉不笑道：“怎么？害怕了？”

“对，我很害怕。”秦蓁坦言：“因为我后唐建朝之初，圣上便公告天下，道大明宫尚在修复中，不许任何人私自入内。汪大小姐大约是太过于孤陋寡闻，敢胆大包天到视天子令如无物，秦蓁作为六扇门捕头，却不敢知法犯法。毕竟，汪大小姐身后，有个可以依仗的阿耶，秦蓁却没有。”

“你……”汪柔儿一拍桌案，“尖牙利嘴，秦蓁，你可知罪？”

“嗯？”秦蓁先是微怔，继而，竟抬头看看房梁，又用手搭了个凉棚，装模作样看向窗外，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做完，方一脸大惊小怪道：“哎呀，汪大小姐这是在审问我吗？可我记得，汪大小姐已被皇上革职了。您如今并非督察助理使，那么敢问汪大小姐，您是在以什么身份审问我呀？”

“你……”汪柔儿再度气结。许是知晓自己打嘴仗说不过秦蓁，她索性不再多说，张嘴冷喝道：“来人，狠狠给我掌掴这个贱役，看她是否还敢勾三搭四、魅惑人心？”

“诺！”两名膀大腰圆的中年仆妇立刻从偏殿冲出，抡起膀子就要抽秦蓁大嘴巴。

眼看那厚实的巴掌就要落在秦蓁脸上，秦蓁却不慌不忙道：“看样子，那名婢子尚未将话带给汪大小姐，既如此，我不介意再复述一遍。汪大小姐，我后唐有明法令，殴打衙门官差者，罪同谋反。

我知您现如今乃是皇上的人儿，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今圣上最是公正无私，子不教父之过，我想，圣上虽不至于迁怒与你，但，怎么也要去跟汪太尉讨要个说法吧？哦对，我且提醒汪大小姐一句，猫耳胡同那些父老乡亲可都长着眼睛，即便太尉府再有钱，恐也难一手遮天。

当然，汪太尉毕竟手握兵权，皇上大约不会要他的命，但这些奴才们嘛，少不得要做那背黑锅的替死鬼。啧啧啧，果然汪大小姐深谙后宅女子争斗之道，区区奴婢，在您眼中形同蝼蚁，死了再换一批便是，您说对吗，汪大小姐？”

这话没把汪柔儿吓住，却惊得两名仆妇手举在半空中许久，都不敢落下来。

秦蓁见她们被自己成功唬住，满意地点点头，再将目光投向汪柔儿，“汪大小姐，您乃贵女，最是要面子，打击报复终见不得光，您何苦牵连这些奴才的性命？倒不如让她们退下，您想问什么，我一一作答便是。”

汪柔儿今日来见秦蓁，带出府的奴才，一个都没打算留活口。但处置奴才到底得在私下里进行，此时被秦蓁直剌剌地说破，她反倒不好行事。索性咬牙，她也点头道：“罢了，你们且都退下吧，我和秦捕头单独说说话。”

殿内随侍的几名婢子如释重负，行过礼后，逃也似地离开。汪柔儿目送她们出去，冷哼道：“现在无人打扰了，秦蓁，我们两个，是不是该好好算算账了？”

才说完，她便觉眼前一花，下一刻，“啪！”左脸颊上挨了个大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