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面对

他满脸复杂，无论如何，终归还是要面对。

曾经落满各处的温柔白光，已经变得暗淡，世界归于黒暗。

阿提拉怔怔无神，目之所及皆是混沌，看不见眼前，看不见自己，看不见未来。

这是最原始的恐惧，孤寂，远比未知还要难忍。

在他闭上眼的那刻，虚无中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你还在么......”

她消失了

温妮坐在领主的起居室里，桌子上烛台散发着的柔光驱逐了些许黒暗，但以此延伸出来的影子被更多的拉扯，无比扭曲。

旁边的稳睡豪床上躺着面容苍白的男人，天鹅绒与兽皮混制而成的床垫仿佛没有给他带去舒适感，他的表情紧紧皱在一起，那透出的情绪，阴郁和恐惧肉眼可见。

但她早已经被抱着的书籍吸引了所有注意。

她的美眸带泪，神情又喜又悲，晶莹的水滴划过脸颊至下巴，低落在书页上。

他是个内心脆弱的人，从许多细节就能知道。

他实际上没有底气，时常感到焦虑，易怒易燥，善良又冷血，自负又自卑。

有一次我嫌弃他用过的杯子，上面残留着他的味道，被他看见了，他会露出失落的表情。

我只需轻轻地皱眉，他就会马上跑到我的身边。

我讨厌某个事物，那他就永远也不会让它出现。

有人对他露出不屑的神色会让他变得阴郁，并且很久都没法忘记那天发生过的事情。

有人大声辱骂，他会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如果他发现并不是在骂他，那么他会松了一口气，仿佛得到了什么心里安慰般。

我第一次做熟食给他吃的时候，他当时吃的满嘴是肉，但我知道那其实很难吃，他还是吃下去了。为了不让我感到难过，他就这么硬生生的自食苦果，只有自己不愿意承受的难过情绪，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避免她也得到同样的感情。

他患得患失好像没有安全感，沉默又多语，矛盾且别扭，他希望我了解他，真正的懂他，可他又怕在我眼里无所遁形，没有秘密。

我发现他，或者是这种人，很容易得到安慰。

每次在他低落的时候用轻柔的语气对他说话，那么他就会自己恢复过来，人都是能够自愈的。

但有些伤痕永远也没法愈合，或者是会反复开裂。

他在睡觉的时候经常会发出呓语，那是某个人的名字，那种音节，那种语言我从未听过。

他时常坐在某处发呆，就算我在他眼前走过，他也浑然未觉，我知道他在茫然，对未来感到恐惧。是的，他看起来冷静沉稳，但实际上都是伪装。

他每次看到有男人聚集到我的旁边，他都会露出骄傲又难受的神情，尽管非常隐晦。

只要我与某个男人交谈，他就会在事后对我旁敲侧击。

还记得当他知道我去了魔法学院后，就不时地问我在学院有没有遇到开心的事。

有次，他看到菲利普在纠缠我，他不顾一切的站了出来，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两人的地位天差地别，容貌和气质也不可同日而语，过后，我能感到他的失落。

他害怕我也会背叛。

他的朋友非常少，少到没有，我想我已经知道原因了。

他跟所有人都没有共同的话语，周围的人谈论的事情他也完全没法在其中寻找到感兴趣的地方，如果会有人主动与他攀谈，那他就会露出些欣喜和热情来回应，就像一支被封了口的瓶子终于有机会打开。

但如果他知道对方是讨厌的那种人，无论对方是何态度，他会当场离去，并发誓永远不再和那个人结交。

有一次他发现了曾经与他相谈甚欢的老板在嘲笑他，他就当场直面怒斥彼方，旁边的伙计原本跟他的关系不错，但如今也因此站在他的对立面，他的眼睛变得冰冷，言辞犀利激烈，他一定不会是再被抛下的那个。

他内心荒芜，不知身在何处，什么是归宿，无论在哪，他也无法相信，自己承受过许多，身在光明，行于黒暗，面对四季，怀抱希望，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