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面对

“你回来了。”

他在一个充斥着温柔白光的世界，女人坐在温泉边，两只小腿调皮地摇摆，她眉眼秀气，黒色的长发从脖颈两侧延伸慵懒地披散在胸前，额前的二八刘海侧分垂落，让她看起来非常的美丽大方。

女人笑盈盈地看着他，“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吧？”

远空白的恍若无物，世界的边界模糊不清，虚空漂浮着数不清的杂物，一个又一个画面，愤怒又欣喜的情绪，坚强又胆小的他低下头伸出双手凝视着手心。

“快过来啊！你不是说喜欢泡温泉吗？”

他抬起头，女人笑靥如花，对他招着手，那温柔的声音直入灵魂深处。

是啊，确实有想过体验一次，他迈开步伐，却仿佛无比艰难般，他脚步蹒跚，感觉很累，不想去做任何事。

她静静地等待，直到男人坐在旁边，她拉起他的手：“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外面的世界是残酷的，虚假的，就让我们永远地在这里幸福的生活吧！”

他低着头，能够看到自己那发黄的衬衣和长裤，没有力气说话了。

她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喜欢兵击，我们便在这里创造大群的剑术交流场；

你喜欢剑甲，我们便打造从古至今，历代出现过的长剑，甲胄；

你喜欢征战，那我们就创造国家，让他们各自为战，你可以随意地加入一方。

你想要征服，我就让世界简化，你的领地吸引更多的人口，还能能种出更多的粮食，

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比你更强的力量；你的伙伴不会再受伤；

你不必再为领地的发展而担忧，你不会遭到太多阻碍，你不会被部下背叛，统治的人民不会再反对你，不会发生内乱；

你讨厌枪械，那我们便不会让科技得到发展，我们的世界就只有冷兵器，不会再出现时代的眼泪，没有最后的武士，骑士永远不会落幕，我不会让你难过。

所有人都会发自内心的尊敬你，并且会宣扬你的事迹，你所过之处，尽皆臣服，你的治下呈现一幅太平盛世，国泰民安的画卷，人人安居乐业，家给人足，你会成为万王之王，所有的王国部族，皆在你的脚下颤抖，毁灭与新生都在你手，千秋万世，万民威服。

不用幻想，不用外出，不用寻找食物，不用遭受嘲笑，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不用受到任何束缚，不用接触任何让你感到难受的人，你在这儿，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所有。”

他抬起头，双目怅然，“都是假的。”

“没有人......但没关系，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这里。”她脸上的笑容凝滞，但接着她又勉强说道。

“我该努力吗？”他转过头对她说。

“答案你不是早就明白么？很多事情都已经注定，当你怀抱希望充满激情地想要改变，最后的结果只是比刚开始好那么一些，而更多跟你同样的人却死在没有人在意的角落，你现在还想回去么？”她的眼中带泪，急声对他说。

“你以为你的拳头够强，强到足够把所有人踩在脚下，但实际上当你见识到真相之后你才明白，你想要往上爬，但是更多人跟你一样，你必须在攀爬的过程中让他们摔落，成功的人在你头上拉屎拉尿，失败的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们开始互相讥嘲，明明都是失败者，更强者坐在高处看着你们，像是欣赏一场喜剧，他们说很多刺耳的话语来激励你们，你为了活得更好就不得不拼命，所谓努力，为他创造更多的价值，而你看看，现在的你，满是伤痕与麻木，每天活在哀怨里，没有人对你的遭遇感同身受，回去有什么好的？那里对我们来说才是虚假的世界！”

他的眼睛暗淡下来，“我搞砸了一切，我发誓守护的事物都在我眼前毁灭，他们都会憎恨我，在所有人的眼中我就是骗子，废物。”

“不要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了！”她对他大叫：“你该在乎的是爱你的人，而不是那些跟你毫不相干还要拖累你的行人！”

“对不起。”

他无法再忍受，双手抚上面容。这个女人是他最害怕面对的遗憾，他控制不住地想起旧时的嬉笑怒骂，她的羞涩笑靥，就算自己伤害了她，但她仍然未曾离去。

现在她仿佛化作治愈的光芒，投射而来照满他的全身，为他着想，为他开心，为他难过，为他包容。

但他知道，真正的她不会说出那些话语。

他抬起头，浑浊的泪痕还在脸上浮动，周围的世界出现裂痕。

她的双眼如水波般流转着，里面有无数繁星晕光点缀其中，那包含了一切美好的感情，她张开嘴轻启，嘴唇颤抖却什么也没说。

裂缝越来越大，整个世界都在颤抖，就像是地震般。

她开始留下眼泪，这次的离别也许就是永远，不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