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借茶献佛

第二日午后，慕玄弈与顾清蘅正打算出去逛逛县城，洗砚端着一套茶具进来。

顾清蘅正要发问，便见张本龄捧着一个小小茶罐进来了，身后跟着一名捧着一个青花瓷瓶的仆人。

“殿下，顾主事，今日一大早下官便去桑氏茶园走了一趟，带了些今年刚刚下来的蒙顶甘露，来给二位尝尝鲜。”

说罢便将茶罐递给洗砚，示意身后的仆人将捧着的青花瓷瓶放下，歉然道：

“下官不擅茶道，但也曾在书中读过‘山水为上，江水次之，井水为下’。是以清晨便命仆人去山上取了些清泉水来，二位自行享用罢。”

说罢就要告退，却被慕玄弈抬手阻止：“张大人且慢，既然来了，便一同品尝一下罢。”

说罢神情颇有些回味：“本王也是多年未品这蒙顶甘露了。”

身后洗砚赞同地点点头，他也是多年未曾煮这蒙顶甘露了，未免有些手生，此时也是内心忐忑。

他净了手便要去取水烧煮，却被慕玄弈喝止。

“如此仙品，你这般粗人如何做的了？”

洗砚呆愣愣立在原地，满心疑惑：殿下前十几年喝的茶，不都是自己煮的？

只见慕玄弈站起身来，怡然卷起衣袖，在顾清蘅和张本龄惊愕的目光下，净了手，取了青花瓷中的水。

顾清蘅讷讷道：“殿下，您这是？”

慕玄弈悠然转身，将一壶水放置在炉子上，淡然道：“今日让你们尝尝本王的煮茶手艺。”

顾清蘅尚且淡定，张本龄却惊得跳了起来，嘴里嚷着“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手里便去抢慕玄弈手中的茶壶。

慕玄弈连忙抬手阻止了他，“这茶和水都很是珍贵，茶具应该也不便宜，大人小心碰翻了它们。”

此话一出，张本龄果然安静了下来，甚至还后腿了一步拉开距离。

慕玄弈此话不假，茶和水便罢了，这一套茶具可是他花了重金买来的，若是被碰碎了，当真要心疼死他。

张本龄的举止逗得顾清蘅微微一笑，她上前将张本龄轻轻扯回座上，劝道：“殿下既然这般说了，大人便不用客气，只等安心享用罢。普天之下，能享受到定王殿下煮茶手艺的，怕是没有几个。”

顾清蘅说得轻松，张本龄虽是听话坐下了，却当真是如坐针毡。

一壶水三沸之后，慕玄弈烫杯温壶，用茶拨子取了茶放入壶中，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回壶，最终分壶奉茶，整个流程一气呵成，娴熟流畅。

四盏清亮的茶汤摆在案几上，一股茶香弥漫在空气中，很是提神沁脾。、

慕玄弈长指捏起一盏轻轻放在顾清蘅面前，笑意盈盈：“顾主事，请。”

随后又将一盏拾起，举到张本龄面前，张本龄惊得又站了起来，怎么也不敢接手。

慕玄弈依旧举着茶盏，轻轻道：“张大人在蒙山劳心劳力许多年，照你的性子，想必也不曾尝过这蒙顶甘露罢？今日本王便借茶鲜佛，替朝廷和蒙山百姓感谢张大人这些年的辛劳付出。”

张本龄站在桌前，突然有些泪目，呆愣了半晌，终于缓缓接过那盏茶，气息有些不稳道：“本龄谢过殿下。”

慕玄弈摆摆手，将剩下的一盏茶赏给洗砚，转头便见张本龄将那盏茶一饮而尽，愣了一下，随后忍俊不禁：“大人这般饮茶，便是牛饮了。”

张本龄举着空空的茶盏，有些局促：“下官出身贫寒，上不得台面，自是对这般高雅之事十分生疏。”

顾清蘅闻言蹙眉，不赞同道：“大人此言差矣。您虽出身贫寒，但为人品性高洁，为官爱民如子。这般品质，是许多出身高贵之人都难有的。”

慕玄弈点头附和：“顾主事所言，正是本王心中所想。你太过妄自菲薄了。”

张本龄本就对顾清蘅的一番言论颇有感触，又见慕玄弈随声赞同，目露感激之色，垂下了头，神色复杂。

顾清蘅端起茶盏，鼻尖在茶盏上方轻嗅了一下，这才悠悠呷了一口，随即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