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借茶献佛

慕玄弈品了一口，也有些微愣。二人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慕玄弈不动声色放下茶盏，又斟了一盏茶递给张本龄。

“张县令这次且慢慢品品罢。”

张本龄恭恭敬敬接过，学着顾清蘅和慕玄弈刚才的模样，轻嗅了一下茶香，小口啜了一下，闭着眼仔细感受了一番。

说实话，他委实不善此道。他虽是个文人，但数十年苦读，根本无暇培养这般雅好，也只是对丹青之事热衷。

“如何？这蒙顶甘露果非凡品罢？”慕玄弈悠悠问道。

张本龄睁开眼，硬着头皮道：“是，是，确非凡品。”

顾清蘅想起一事，每年中了恩科的进士，都会登门顾府拜谢父亲。父亲都会大方地赐以蒙顶甘露，张本龄必然也是品过的。

她试探着问道：“与当年顾府的蒙顶甘露，可有区别？”

这一问倒让张本龄为难了，他确是品不出什么味道来。

顾清蘅看出了他的尴尬，便也不为难他，只悠悠地叹了口气：“这新鲜出炉的蒙顶甘露，果然要比跋山涉水送去华都的，更加鲜爽甘醇、香气馥郁。”

张本龄连忙接话附和：“对，对，确是如此。”

顾清蘅此时更加确定，这罐茶并非今年刚出的新茶，而是陈茶。

按照时间估算，此时蒙顶甘露正出新茶，为何张本龄敢拿陈茶来招待他们。而且张本龄确实不懂茶，品不出新旧好坏。那么胆敢拿旧茶糊弄县令的人……

她看向慕玄弈，慕玄弈不知何时已将那一小罐蒙顶甘露把玩在手中，神情莫名。

“张县令，明日本王想去桑氏茶园走走。”

张本龄闻言便愣住了，呆呆地瞅着慕玄弈。

慕玄弈蹙眉：“怎么？不方便？”

张本龄清醒过来，连忙道：“方便，方便。只是——路途有些遥远，又在深山里面。下官今日凌晨便出发了，终于赶在这时回来。明日殿下若是要去，便要在茶园歇息一晚。”

慕玄弈道：“无妨，本王不着急赶时间。”

张本龄起身告辞：“那下官便去准备一番，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慕玄弈点点头，示意他自去。

张本龄走出房间，内心惊疑：定王殿下果如那人所料，品了这茶，便要去桑氏茶园。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

他一边想着，一边晃晃悠悠进了前院，耳畔忽然想起慕玄弈刚才的话语：

“张大人在蒙山劳心劳力许多年，照你的性子，想必也不曾尝过这蒙顶甘露罢？今日本王便借茶鲜佛，替朝廷和蒙山百姓感谢张大人这些年的辛劳付出。”

张本龄知道，定王殿下终是认可了他这些年的成绩。

当年他刚刚提任渝州太守，前途一片光明。却因为极力反对慕玄弈的互市政令，便被慕玄弈打上了“昏庸浅见”的标签，差点断送了仕途。

张本龄很是不忿。他只是认为蛮族之人还未开化，若草率地将他们放入中原之地，两族必起冲突。

就任蒙山县城的第一年里，他的确意志消沉自我放逐，成日里丹青为伴，若不是夫人尽心开解，让他又重起斗志……

“老爷，老爷，快去看看夫人！”一名丫鬟慌慌张张跑来，焦急地呼喊着，瞬间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本龄面色大变，撩起官袍便冲下了廊阶，石阶残缺，他一脚踩空踉跄了一下，却也顾不得停留，三两步便冲入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