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终究错看

顾清蘅闻言，从掀起的车帘缝隙处向外望去，正见慕玄弈策马奔驰而过，洗砚紧随其后。

玄色披风在慕玄弈身后翻卷起来，整个身形竟在雨帘中显得异常落寞。

裴安宁嘟囔着：“怎么哪儿都有他？”

顾清蘅眼神闪了一下，默默垂下了头，掩住了眸里的几分担忧。

一旁的李既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暗暗叹了口气。

大舜民风开放，不仅对女子入朝做官易于接受，便是男女婚前相看，只要不逾矩，也颇能理解。

古板如程老尚书，听闻自家长孙与顾清蘅相看顺利，也甚为欢喜。连夜书信一封与顾行章，信中详述自家长孙与顾清蘅相看之事，并夸赞顾清蘅在朝中行事稳重，学识更是斐然。

程老尚书向家人表示，若是能娶进顾清蘅做程家的长孙媳，那是光耀程家门楣的大事儿，俨然已经抬高了顾清蘅入门之后的家庭地位。更是不忘嘱咐程隽要常与顾清蘅来往，多向学士之后请教学问，今后必然受益匪浅。

程老大人这样一顶“高帽子”戴在顾清蘅头上，倒是让顾清蘅很是担待不起，内心暗暗惭愧，于是面对程隽也愈发客气起来。

每每程隽上门，顾清蘅总是吩咐下人要好生款待。下人们又得了李既白的吩咐，顿觉能让两位主人都如此叮嘱款待的人，必然是顾府未来的姑爷，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招待。

时间久了，华都内人人都道，顾府与程府的亲事板上钉钉，就连宣帝也乐见其成。

毕竟，程老尚书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在朝上也少了几分苛刻古板和针锋相对，上朝时整体氛围轻松了不少。

这日早朝结束后，宣帝调侃道：“想来用不了多久，我大舜朝堂上就要出现祖父与孙媳同朝为官的盛景了罢！”

程老尚书喜笑颜开，顾清蘅面色微红。

宣帝瞄了一眼慕玄弈不大好看的脸色，将他招进了御书房。

“弈儿，你对顾家女，可还有意？”

慕玄弈面色奇异，半晌才道：“圣上，没有哪个男子，接受得了被人退婚！”

宣帝捻须叹气：“唉，都怪皇叔当初一时心软，你也知道，皇叔是最见不得他人落泪……”

慕玄弈连忙躬身道：“侄儿怎敢？侄儿只是觉得，顾待诏退婚便立马相看他人，未免……令侄儿脸上难堪。”

宣帝拍拍他，安抚道：“无妨，你也年纪不小了，该娶王妃了。朕听说，梅丞相的千金梅若兰，对你用情颇深，不若……”

慕玄弈连忙跪伏在地：“圣上，侄儿不愿。”

宣帝诧异：“你不愿？朕也见过梅若兰，端的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比那顾清蘅差不了多少。配与你做王妃，你不满意？”

慕玄弈沉声说道：“圣上，您也知道，先帝先后恩爱非常，侄儿自小暗暗立誓，将来所娶之人，也必是心意相通、恩爱不疑之人。”

宣帝沉吟半晌，道：“这么说来，当初既能定下顾清蘅为你的太子妃，也必是因为你中意于她？”

慕玄弈以手握拳，艰难出声：“是。只是这女子，终究是侄儿错看了她。”

宣帝劝道：“你若还对她有意，不若放下身段，哄哄她。”

慕玄弈不屑：“我堂堂慕氏男儿，被她退婚已是奇耻，又怎能不顾尊严再向她低头？”

宣帝盯着他的脸庞看了半天，终是叹气：“也罢！不过婚姻之事，讲求的是个缘分，你莫要强求才是！”

慕玄弈出了御书房，缓步走下台阶，这才站定回身，看向御书房的匾额，目光深邃，神思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