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万里追踪 疯狂逃命

次日是我生辰，九璟不在，我便在园中喝了一天闷酒，最后迷迷糊糊地醉倒在扶桑花下。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已不知是几天后的晌午，头顶是我房里帐上的浅蓝流苏。我饿得慌，正想起来找些吃的，一转头便瞧见旁边九璟花儿一样的笑脸。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瞧了瞧，才终于从九璟那一副花儿一样的笑脸里瞧出了几丝愧疚和心虚。

我面无表情地问他：“九璟，我的生辰礼呢？我的生辰你不在，生辰礼还不补给我，小心我向卿执告状说你欺负我。”

九璟笑笑，一双桃花眼里冒出星星来，一挥手，豪气万千：“小十三！拾掇拾掇，本上神带你去洛城松松筋骨！”

就在我将将梳洗完的时候，头顶的浅蓝流苏已变作洛城的高高城墙。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很是繁忙。九璟好歹留了一回心，敛了仙气变作凡人模样，我嘛，本就是凡人，也无需变化。

九璟和我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洛城，甘九江东边的重镇，离京城不远，是天下闻名的富贵场温柔乡，住在这里的富商巨贾尤多，风水极养人，出美女。

正值杨柳依依碧云天，我和九璟坐在洛城最大的酒楼上。

阳光很好，照得远处璧影湖波光粼粼，十里柳堤如绿雾缭绕，能听见隐约的歌吹和小贩的叫卖，到处都是一幅太平盛世的繁华图景，完全看不出十数年前狼烟四起的荒凉。

我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刚吃完一盘核桃酥，端起酒杯小啜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九璟则坐在我的对面，拿玉骨折扇挡住大半张脸，妄图藉此挡住楼内各位小姐佳人向他或明送或暗送的秋波。

我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九璟难得狼狈的样子，慢悠悠地往嘴边又送了一杯酒。

九璟问我：“小十三，你吃饱了吗？”言语间很有些急切的味道。

我拿筷子夹了一块桂花糕送到他碟子里，笑吟吟地说：“不急，不急，这桂花糕味道甚好，你再尝尝。这酒也冷了，要不要再让他们热一壶上来？”

九璟举着折扇甚艰难地将糕咽了下去，差点儿噎到。

我趁着这个空当将周围一圈的美人看了一遍，唔，个个相貌不俗，看来洛城出美人倒是不假，但这些美人看九璟的眼神也忒如狼似虎了些，由此看来，洛城可能鲜有才俊。

我又喝了一口酒。九璟已经把整张脸全遮住了。

“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我倒了杯茶给九璟，调笑着问他：“美人情深，九璟上神怎会弃而不顾？”

九璟叹了口气对我说：“在凡间不好用法术，待会儿要是被缠住了逃跑都是个问题。”九璟捞起茶杯来喝了两口，接着说：“我已许久没碰上这档子事了，实在让人头疼。”

正说着便有一白衣美人走上前来，盈盈含情目正正地盯着九璟，腮上透出两抹红来，娇娇怯怯正欲与九璟攀谈，不料脚下一个趔趄，直直栽进九璟怀里。九璟猛地站起身来，将怀里的美人一扔，扯了我就往外跑，混乱中还不忘扔给店家一锭银子。

九璟扯着我跑出店门，狂奔了两条街后才停下来，我跟在后面一条小命已去了一半。

“九璟啊，虽说我没有命格，命长的很，可卿执换回我这条命来也不大容易，看在卿执的份上，也不能这么不把我这条命放在眼里吧……”璧影湖边，我揉着被扯得酸痛的胳膊，瞧着旁边亭子里闲闲赏景的九璟，心情不佳，开口就是一通挤兑。

九璟临湖站着，白衣飘飘衬着一张俊脸，桃花眼里再勾出一点笑，有那么点玉树临风的味道。虽说已到十一月，可是洛城四季如春，岸边仍是绿柳绕堤的风流景致。美景伴美人，让人有点移不开目光。

九璟朝我招了招手道：“小十三，过来。给你个好东西。”

我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嘴里说着：“有什么东西给本姑娘开眼……啊。”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一根糖葫芦给堵住了。我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酸甜可口，上面还撒了芝麻。

我抬头看见九璟的笑脸，听见他略带骄傲的声音：“怎么样，小十三，好吃吧！”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夜色昏茫中，千盏河灯的光映照得柔和而温暖，少年的声音浮在漫天花火里：“怎么样，阿寻，好吃吧！”那声音让我感觉熟悉。仅仅一瞬，那幅画面已无处寻觅。

我叫十三岚，没人唤过我“阿寻”，那不是我的名字。

“小十三！”九璟的声音。我从这些思绪中抽离出来，又咬了一口糖葫芦，嘴里说着：“还不错。但我想吃别的。”

“想吃什么？”

“糖！”我脱口而出，愣了愣。

听我回答得这么干脆，九璟亦愣了愣：“哦，你喜欢吃糖啊。”

九璟给我买了个糖人，是戏文里倾城的美人，眉眼带笑，栩栩如生。我看了很久，结果糖人晒了阳光有些化了。我舔了一口，很甜。

璧影湖边和风拂面，这样的节气实在舒适，我坐在湖边亭子里，晒着太阳，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渐渐有些昏昏欲睡的意头。

“小十三，小十三。”九璟推了推我，“哎，别睡啊，看，有锦鲤浮上来了。”

湖面上锦鲤浮头，红白相间，我支起眼皮瞧了瞧，打了个哈欠：“还没你在后院养得大呢，没什么好瞧的。”

九璟看着我的样子笑得有些无奈：“真这么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