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小就是小 不要辩解

她用弃尘琴的断弦自裁时，是绝没想过自己还能再次睁开眼的。

上天似乎决心让她知晓苦痛，得到后又失去，相遇后又别离，每一件都让她痛彻心扉。她经历过那么多失去，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师父，失去了世上一切亲人，最后，失去了为人的身份。

她看见幽都的天空，看见苏俨和的眼睛，看见一片狼藉的废墟，悲伤如潮水般涌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未遥安抚地摸了摸宁顾的头发，轻声道：“我将你的魂魄重凝，失了妖力，却换得人身，一头白发虽再变不回青丝，但欢喜忧愁却也无碍，愿你以后平安顺遂。”

她转而对苏俨和道：“这位姑娘的人身，因是玉中灵力塑成，所以无命格，无阳寿，她的寿命系于你身。你命格中的阳寿有一半予了她，你们血脉相系，你若一息尚存，她必不会死，倘若你们中有谁丧命，另一个也无法独活。”

苏俨和扶起了宁顾，握住她的手，感受其中的温度，悬起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他对宁顾道：“不要再心怀死意了，宁顾。我与你一起，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宁顾看向少年憔悴的面容，他们并没有感同身受的痛苦，但他却为她而悲伤，这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她是否能与他分担自己的痛苦？

“好……”宁顾垂眸，回握住苏俨和的手，静静道，“我答应你。”

未遥的身形渐渐变得透明，声音也消散在了风中：“此劫已解，我要回到玉佩中了，两位，日后有缘再见吧。”

她没有说，她隐瞒了一些事情。她用自己的力量将宁顾的魂魄重凝，其实算是一命换一命，她的力量耗尽，原本被泽殷强留在人间的魂魄无法继续存在。

未遥消失时，面带笑容，她终于可以去见泽殷了。

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苏俨和环顾四周，是幽都的守卫到了。身披黑甲的妖族士兵如倾巢之蚁，黑压压的一片。苏俨和毫不犹豫，抱起了宁顾，道：“我们走。”

苏俨和运起轻功，几个腾跃间便远离了这一片废墟。宁顾在他怀里最后远远地看了一眼坍塌的水牢，收回目光后轻声地说道：“变成妖的感觉很不好……像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一样，我在一场冰冷刺骨的大雪里哭泣尖叫，却没有人听见……你能过来，真的很谢谢你，怀瑾。”

出人意料地，幽都的追兵并没有深追，他们没有受到过多阻挠，便通过苏俨和之前藏好的出口回到了人间。

人间正值夕阳，漫天的云霞如同一幅绚烂的织锦，洋洋洒洒铺洒在天际。宁顾立在林中，看着那云霞，看了许久，突然落了泪。

苏俨和默默无言，扶住了宁顾的肩膀。

幽都内。

一片黑暗的王宫内室中。

一袭黑衣的商献紧盯着文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晏从他手中抽出一块玉雕令牌，其中的暗层极其隐秘，藏着一份血墨命格。她抬眼看他，道：“你应该猜得出来。”

商献伸手掐住文晏的脖子，文晏却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看着她，目光嘲弄。商献对文晏恨恨道：“这就是你干的好事？阻拦归我统帅的守卫，生生放走了那两个死人？还把他们封在牢中的武器送了出去？你还敢来见我，当真不怕我亲手掐死你？”

文晏一挥袖，黑袖中射出的锁链便打开了商献的手，她冷笑道：“别给我装傻，商献。你若看了这份命格还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你也不配与我相争多年了。”

她抽出暗层中的命格扔到商献的脚下，道：“这是谁的命格，你比我更加清楚。为何这份命格没有收归冥府，而是会出现在这里，你也比我更清楚。”

文晏继续说着，眼角已带了些残酷的笑意：“既已做了聪明人，又何必自欺？可怜你这些年，活得是有多糊涂。”

商献的脸色白了几分，他攥紧了手，良久，他问道：“这份命格，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从渊火祭坛下，巨石压顶，不见天日。”

商献怔了一下，随即有些颓然地笑了：“……原来如此。”

“你恨吗？”

商献拿起了那一张沾血的命格，一双眼抬起，在黑暗中亮得怵人：“恨，当然恨，怎么不恨？我恨不得拿他血肉祭灵，让他永堕畜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