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全是男人 雪莲圣母

“你猜的？”商献疑道，却又大大方方地在地牢前坐下，托着腮狐疑地瞧着宁顾：“你猜的不错。我和义兄确实有求于你和你师父。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请他去水牢里走一趟？毕竟，我的不少手下也恨他恨不得拆了他的骨头。”

商献看着宁顾骤然难看下来的脸色，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愉快的东西，眉眼弯弯地笑道：“哎，我说，你就真的不好奇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你就对空诩的话从无怀疑吗？他在深山老林里把一个小孩儿养大为了什么？说不定他是为了杀了你才抚养你呢？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这么挂念他，你是不是傻啊？”

宁顾是神情出现了一瞬的怔忪，随即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俊秀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一双眼里沁着冰碴般刺骨的寒意：“一派胡言！”

“我可没胡说，”商献嘴角的笑弧越来越大，周身的妖气也越来越浓重：“你又不晓得我们妖族有什么手段。我有数不清的办法逼你和空诩就范，剥皮抽骨？离魂剜心？那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我的手腕可不止这些，如今为什么还留你一条命，你自己好好斟酌。”

在宁顾寒冰似的眼神里，商献站起身来，轻轻松松地拍拍屁股走人了，仿佛方才那个面露杀意，面带狠色的人不是他一样。

第二日，这个妖王义弟却像阴魂不散一样，又出现在了地牢门前。狱卒不敢拦他，文晏远远看见他，狠狠地瞪他一眼，妖王还在幽都，她也不敢对他如何造次。

“你还来做什么？”宁顾看他屏退左右，将神情收拾得更加滴水不漏，语中波澜不惊，无悲无喜。

商献冷眼瞧了她好一会儿，没什么意思地皱眉道：“你这个人，无趣得像个死物。”

他靠在牢门上，繁复的衣摆斜斜曳地，拖着声音懒懒开口：“都说妖族无情无心，你倒比我还像个妖。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至少还知道怎么哭。”

宁顾的眼神还是冷肃得没有波澜，想来她是不信这个眼睛不眨一下便血戮越山的恶鬼还会有哭泣的过往吧。

“你不信？那我告诉你，我出生的时候，半个村子被火烧光了，他们便说我是个不祥的妖胎。我娘费尽了力气也没能让他们相信我是个人，后来，我娘也被他们打死了。我就想，做人有什么好？要被人打，被人杀，最后连个坟，连块碑也没有，尸首被野狗吃掉，就像我娘一样。”商献在笑，可这笑容里却有一种从骨髓中透露出的冷意。

“我找到我娘最后剩下的一只手，带在身边。可是那只手，在朔夜的时候，挖出了我的心。”他仿佛讲述着旁人的故事，不带怨恨，没有波澜，只有声音冷冷地回荡在阴冷晦暗的地牢里，“我娘也不要我了，那一只手的残尸化成妖，挖出我的心要我去死。我疼得哭了，死的时候满面泪水，醒来就在幽都。”

“我成了妖，不再做人。几百年了，看着那些人，想的还是做人有什么好？”商献挑着眼角，嘴角噙着冷笑：“你看幽都万千妖魔，他们都曾是人，贪嗔痴缠，心甘情愿地落入妖魔道。宁顾，你告诉我，做人有什么好？”

宁顾敛目，并没有说话。

商献觉得无趣，耸耸肩，转身离开。

就在他即将跨出地牢的时候，宁顾的声音静静传来：“三月烟花，山河浩大，云间月光，悲欢离合，人间十丈红尘路，处处胜景。这些，一旦化妖入魔，便再也见不到了。如你所言，做人并不好，贪嗔痴缠，七情六欲，只要还活着，便总无安宁之所，可有些人很好，值得陪他们走上一遭，有些景很好，值得与心上的人看过一回，这就够了。”

商献的脚步停住了，他沉吟良久，似笑非笑地道：“这些，我不信。”

脚步声远离，沉重的大门再一次关上，地牢内又陷入了不见天日的黑暗中。

宁顾盯着面前的黑暗沉吟片刻，冷冷开口：“我已按你说的做了，告诉我，师父究竟在哪里？”

地牢通道的深处渐渐显出一个人影，白衣黑袖的文晏如同鬼魅，她的脚步落在阴冷潮湿的地面上亦无声响，就这样飘到宁顾面前，嘴角挑起一点笑：“这个我自会告诉你，在这之前，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再决定要不要去看他。”

“宁顾，你知道你的师父为何只愿唤你泱儿吗？”文晏的嘴唇开开合合，声音柔软，却已带上了令人齿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