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请…请城主…恕…恕罪……”
五十名巡逻士兵哪还有方才的声势,声若细蚊,杂乱无章。
雷英怒气难消,又骂道:“老子要是再晚两天出来,北城都要沦陷了不成!一群饭桶,都给老子滚!”
众巡逻士兵还以为雷英已放过他们,登时大喜,齐声道:“谢城主!”
李清见状,心神松懈忍不住笑了一声。
“真是一群龟儿子,哈哈哈哈哈,还谢。”
“就他们这脑子,摇一摇,说不定还能听到波浪声!”
围观众人大笑,没有了三皇子的那份压迫感,江湖草莽的随性又显露出来,随意调侃。
“谢?”听到这句话,雷英更是气极,额头上青筋暴起,立时一脚踹翻身前一名巡逻士兵,“我谢你妈个头!老子说,给老子滚!衣服都给老子扒下来!”
“什…什…什么?”巡逻士兵们哪会想到会这么严重,满脸惊疑。
“听不懂么?叫你们滚!哈哈哈哈!”不知是哪位江湖人士开口。
“大概是听不懂人话!”有人附和。
场面一时乱了起来,雷英心中更是烦躁,运气至胸,雷震般的声音响彻:“都给老子闭嘴!还有你们这些人,老子不管你们何门何派,既然到了北城,那就得守北城的规矩。要是再让老子听到你们乱来,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李清只感觉一阵轰鸣,耳内竟被震得有些疼痛,心下大骇,这雷英的实力深不可测!
如此能力,即便是在场众人齐上怕也不是对手!
一吼之下,效果惊人。
无人再敢出声,他们纷纷捂着耳朵,脑内嗡嗡。
“滚!”
雷英朝着众巡逻士兵吼道。
这些巡逻士兵哪里还敢逗留,与性命相比这职位便算不得什么了。他们立刻起身,拔腿便走,但由于受到声浪的影响,速度很是缓慢,好一会才算走远。
雷英扫视一周,眼神里带有威严之色。
偌大的北城不曾有一个傍此而建的江湖门派,为什么?便是因这雷英威名赫赫,随性的江湖草莽自难以在此立足,这才导致北城没有门派兴起。
“到了北城,就都给老子老老实实。”雷英看着众人,寒声开口,“此番皇子殿下来了北城,让你们办事是你们的运气,要是让老子看到有谁偷懒误工,老子管你是谁都一掌拍死!”
他指了一指被马车夫抽倒在地的二人,接着道:“皇子殿下心胸宽广,只是小小惩戒这二人。谁是他们同门,赶紧拖走,城门已闭,即刻追捕逃犯!”
言罢,只见雷英身形一闪,朝着城门方向远远遁去。
这般速度无论是见几次,李清也觉得不可思议,如此程度,恐怕再锻炼几十年也难达到吧。他不知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扇古朴大门,当那扇门开启的一刻,整个天下都会改变。
几息之后,江湖人士各自为伍,却无人去扶龙牙剑阁弟子及化刀门弟子,李清心知他们大概是孤身前来,适才以他们二人战的程度,倘若有同门在此,想必早已出手援助。这倒也证明二人乃是各自门中佼佼者,可仍旧在马车夫手中走不过一招,似有云泥之别。
这时候,有几人走至二人身前,搀扶起来。
应是其门派有所交集。
李清心道一声,不再逗留,悄声离去。
他并没有回到昨夜休息的客栈,而是又另外找了一家客栈。以目前的状态,不宜回到昨夜客栈,毕竟他曾让小二办过事,如今有了逃犯一事,若去而复返,小二见自己还在,难免会有所怀疑。
李清不傻,自是想得到这一层。
寻了一家客栈后,他立刻回到房间,考虑是否协助皇子等人抓捕逃犯。听三皇子所言,江湖人士绝非凶犯对手……李清深知自己的实力,虽非寻常江湖人士可比,却也远远不是雷英、马车夫的对手,独自遇见逃犯,恐怕性命危矣。
那人一身红衣,一年前入狱……
两个条件纷纷符合,唯独不知红衣人的确切实力。李清垂眉沉思,窗外由白转黑,他终于做下决定,还是要放下那逃犯之事,另寻机会出城。
逃犯是那人,他不是对手;
逃犯不是那人,他不必抓。
屋子里寂静,少年思索之际,有一穿着暗蓝色袍子的男子走入了客栈。他行至看台前,与小二说了什么话,小二闻言,朝着楼上一指,嘴唇嗫嚅。暗蓝袍子之人顺着小二的手指看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旋即扫视一番,轻声走出客栈。
……
……
北城街道。
马车内,三皇子无声端坐,分明什么也没做,却隐隐散发出一股压迫感。他身旁还坐着一人,从小窗透进的光中能看出是一名少女。
少女正值豆蔻年华,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身着一袭青色长裙,裹着一件淡蓝色衣裳。她额前发丝轻轻摇曳,长发被一根再普通不过的青色发带束起,肤若凝脂,净白如雪,一举一动娇若芙蓉。
马车轻轻摇晃,少女坐在椅子上,一双玉藕似的小腿跟随马车轻轻摇晃,一对眸
子看着马车内的布帘不时闪烁,隐有思索。
三皇子坐在一旁,轻笑道:“不知歆儿在想些什么?”
少女神情未变,依然盯着布帘,声若清泉,分外好听:“兄长,一个黑匣人竟引得这么多江湖人士来此,他真的有那么厉害?”
“他厉不厉害,我不清楚。”
三皇子连笑三声,顺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不过,歆儿你可曾见不久前的漫天红霞?”
“当然见过。”
“传闻,这红霞正是黑匣人所制。北城中有流传他吃人饮血,并且实力惊人,身怀异宝,这才引来这么多人来寻。”
少女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小腿停止了摇晃,若有所思。
天地仿佛静止。
……
……
日落时分,夕阳不现。
北城向来昼短夜长。
虽说为时尚早,但行人已经能够感受到黑夜,整日唯有黎明时刻有些许阳光垂落。
客栈,人声嘈杂,李清独自坐在角落,凳子上放着用布包裹住的黑匣,桌上有两大碗牛肉,一壶温酒,一碟青豆。兴许是因为在北原游荡一年,曾食雪兽,饮兽血,此刻他感觉食欲尤其大,常人吃半碗牛肉便有饱腹感,可他吃两大碗却还不觉饱胀,寻常牛肉不比雪兽。
这时候忽见一人径直走来,正坐李清面前。
李清抬眼,来者身着暗蓝色的袍子,腰间别着一柄紫色匕首。他看起来年逾而立,一对眸子有如鹰隼,李清下意识皱眉,心底莫名发寒。
是个高手。
李清心底下了结论,而且此人似曾相识。
暗蓝色袍子之人看着李清,缓缓开口:“你知道么,你让我想到了几个字。”
李清神色貌似淡然,暗想果真是刻意寻来,轻声问:“什么字?”
“人不可貌相。”暗蓝色袍子之人的声音很低,冻人心骨。
此时的李清并没有遮住面孔。虽说十三四岁在街中不多,却也不罕见,各门各派的弟子往往是从小开始培养,李清不知何出此言,面露不解,暗蓝色袍子之人接着说:“欧阳海那厮还算有点本事,且与刘兴形影不离,却死在你一个少年手里。”
李清心底微惊,寒声道:“阁下什么意思,某听不明白。”
他忽然想起,此人正是欧阳海在城门处提起过的血鹰阁掌门三弟子!
可此人又怎知是欧阳海是自己所杀!莫非当时此人在场不成,他竟毫无察觉?李清心底一阵后怕。须知他当时不过险胜,若是此人偷袭出手,他焉有命在?
血鹰阁掌门三弟子一笑,道:“不必惊慌,也不必隐瞒。其实很明显。”
李清静静听着,心下思索此人来此的目的,血鹰阁掌门三弟子的声音耳边飘忽:“你知道么,江湖中人很少用枪。恰巧凌某洞察力异于常人。”
李清瞳孔收缩,猛地醒悟!
凌觉云自知少年已然清楚,暗想此人果然有出人之处,低声道:“想必你已明白我是如何知道的了。”
李清心道自己愚蠢,悔不该为图方便将长枪背在身后,竟给旁人看出了破绽,凌觉云笑意渐浓:“凌某当日见欧阳海死状,因凌某曾见过枪伤,便知欧阳海死于长枪之下。而江湖中人很少用枪,来北城的更是不曾见过,凌某本以为是官府所为,正考虑官府为何会对欧阳海下手,今日就见着了你。虽说江湖中人身着武器再正常不过,但是阁下之长枪,在凌某眼里显得极为刺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