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食物链底层
灵川的一切都被抛在了身后,包括季青溪留在客栈里的新碗和一身衣服、一瓶景不留付钱的金疮药。
季青溪一觉起来疲惫更重,只觉自己头重脚轻下一秒就得栽倒。
大船要航行好几天,船上有卖吃食,季青溪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爬出去觅食,象征性地问了下睡床的那位大爷要不要。
闻青迟可能有点起床气,被地上那个小鬼动静吵醒之后一脸低气压。
“你自己去解决,在外头吃完,不许带进来。”
说完他就继续躺下了。
他好像对手上这个人质没怎么管束,大约是两者之间差距太大,季青溪怎么闹腾也翻不出浪花。
季青溪乐得不用多出一份饭钱,反正他也不爱待在这位爷身边,当即轻快地跑了出去吃东西。
这时候攒钱的好处就出来了,要是这些天赚来的钱全花了现在他就得饿死,也不用指望里面那位能花钱养他,人家估计已经辟谷了,仙男不食人间烟火。
季青溪跟人套近乎驾轻就熟,吃个午饭的功夫就在甲板上跟人聊了起来。
对方是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一说到家里人就激动得窜起来。
“总之,年轻人要多见世面,我的目标是去乾元门拜师学艺,将来得登仙途!”
季青溪本想劝一劝,见劝不住就附和说:“志向远大,那祝你梦想成真。”
热血少年也很高兴,以为自己找到了知音,“借你吉言。”
他没忍住,跑到卖饭的地方去添钱给自己和知音加了鸡腿,“知音难求,这鸡腿兄弟我请你。”
季青溪笑眯眯收下好意,“谢谢谢谢。”
航行无聊,长途航行更无聊,但夏天天气炎热,大家只有早晚愿意出来走动。
盛情难却,吃完了饭后热血少年非要拉着季青溪去他房里聊天,话痨如他,能找到一个乐意跟他一直唠的人太不容易。
于是房里的闻青迟一直没有等到他的人质回来。
等他开了神识探过去时,季青溪和热血话痨已经从人间聊到了天上,超会聊天的小季直接陪着对方白日做梦。
闻青迟:“……”
这小子心态是真不错,睡一觉忘却一切,这秉性宛如一棵野草,怕是扔沙漠里都能活下来。
他直接在门上一敲,“季青溪。”
吹了一整个下午又混了几盘花生米吃的季青溪还没忘我,听到那道声音麻溜地爬起来,“我该走了,我朋友叫我。”
话痨恋恋不舍,“好吧,你们在哪儿下船?明日还来玩么?”
季青溪也舍不得,毕竟这热血少年人傻钱多又大方,他在这陪聊舒舒服服有吃有喝,不过他还是没给准话,“看我朋友允不允。”
小话痨呆住,“你朋友这也要管?”
季青溪含糊道:“嗯,他比较黏人。”
小话痨面色复杂,“那你赶紧回去,改天见。”
季青溪推开门走出去,外面的闻青迟语气微妙,“朋友?黏人?”
“嗐,那不是为了遮掩遮掩吗?总不好说我被你用一颗毒药挟持了,换个说辞就能避免麻烦多好。”
闻青迟姑且接受。
——
这趟船从灵川的渡口出发,但上船前季青溪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那个奇奇怪怪的绑匪大哥又没告诉他。
等找别人聊天才知道最终的下船点,可他不确定闻青迟会在中途什么地方下去。狡兔还三窟呢,能在柳家犯这么大事的人应该不至于一条线从头坐到尾。
他试着问过,闻青迟只闲闲地告诉他:“跟着就是,听话就不会卖了你。”
看起来逃犯大哥心里有数,季青溪勉强放心。
船上的生活很无聊,还不方便,季青溪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变成了去话痨少年那儿侃天侃地,每天都让对方恨不早早相逢。
这样过了三天,季青溪在梦里突然被一把推醒。
这几天过的太不惊心动魄导致他精神太放松,被吵醒的时候花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个人质。
闻青迟已经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收好——其实总共也没拿几件出来,他个高腿长的,直接开了门往外一迈,“起来,快点走。”
季青溪一骨碌爬起来,把装着一套衣服的小包袱拎起来跟上去,这是他找船上的其他人低价买的,要钱的东西不能丢。
大木板从船上搭过岸边,到站的旅人已经提前拿好了各自的行礼,不过下去的人不多,估计是个小站点。
季青溪飞快地跑到话痨少年那儿匆匆告了个别就走了。
外面正是艳阳天,这里是个临水的小镇,白墙乌瓦,小桥流水人家。
全然陌生的环境,跟灵川的大气富贵不一样,这里看起来就要清净许多。
季青溪看不出闻青迟都在打算些什么,跟着人下了船以后也没有主动开口,反倒是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直叫。
看起来就不像逃犯的绑匪大哥低头看他一眼,大发善心地抬脚走进了小镇找了最近的一家摊位。
人到了就往凳子上一坐,闭着眼睛仿佛入定了一样。
季青溪也不管他,点了一碗阳春面就自顾自吃了起来。
等筷子一放,那位大爷就睁开了眼起身,精准地好像压根就没闭上过。
付了钱以后,季青溪又
跟着闻青迟上了路。
他们只在这个很适合养老的小镇住了一夜,期间闻青迟外出过一次,不知道是去了哪儿,他没让季青溪跟。
季青溪总是提心吊胆,他怕柳家的人很快找上来,把逃犯嘎了就嘎了吧,可别连累了自己。
再次出发的时候闻青迟带着他去了马市,闻青迟能在柳家来去自如想必修为不低,他们修仙的应该会御剑飞行,选马作为代步工具可能是因为他伤了。
面前的马打了个响鼻,马脸差点贴上了季青溪的脑袋,他立刻后退半步,“闻大哥,闻大侠,我是真不会骑马,我人都没马高,你要我骑马我可能会被踩死。”
“船也不会划,马也不会骑,你能做什么?”
季青溪从他平淡的语调里听出了浓浓的嘲讽,他双手扒着旁边的柱子死活不肯挪步,理直气壮道:“我先前是个小乞丐,一个乞丐要划船骑马干什么?”
他一贯是底线贼低能屈能伸,闻青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人是真不行就没逼他。
他怕这小子待会儿上不去马背也不会拿缰绳,到时候被马给甩下来磕死了麻烦。
闻青迟勉为其难让季青溪跟自己共乘一匹,当然,在上马之前在季青溪身上盖了三个除尘咒。
季青溪抱着自己的小包袱缩在闻青迟身前小声哔哔,“大哥,你们修仙的受了伤就不能御剑了吗?能飞还用地上跑的?”
闻青迟一把将他的脑袋按下去,跟打地鼠似的,“与你无关的事少问。”
季青溪委委屈屈闭上嘴,好吧好吧,谁叫我才是食物链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