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没过多久,本要启程的大船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耽搁,两人对视一眼,估摸着这是柳家的人到了。
穿着统一服饰的柳家子弟上船搜查,有不乐意被搜的也被强行破门,搞得人满肚子怨气又碍于对方身份地位不敢发作。
手下来报告说没收获,柳宣宁嗯了一声,抬脚往前走去。
整艘船就剩下三间房没搜,他一间一间查过去,第一间空荡荡,第二间住着一对母女。
他来到最后一间,一把推开了在修士眼里形同虚设的上了闩的房门。
这间房光线并不好,何况这时候天都没破晓,房里朦朦胧胧的,只有床榻间有人影。
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姑娘因外人进入而受到惊吓,水润的杏眼一眨,连忙扯过被子把自己身前挡住。
满脸酡红,外衫半褪,肩头瘦削又白腻,像夜色里的一捧雪。
而床上另一个男人坐姿风流,腰带不翼而飞,一手搭在那姑娘的胸前,指尖勾着细细的带子。
好事被撞破,两人都是懵然又羞愤的,姑娘家脸皮薄,只把脸埋在男人身后,那男人立刻把被子往上提,遮住姑娘身前风光。
柳宣宁嫌弃地给了个白眼,没感知到房里还有其他人的气息后就退了出去。
啧,这男人长的人模狗样,怎么对着才十四五岁的姑娘也下得了手?禽兽至极。
这一趟没有任何发现,柳宣宁带着柳家子弟下了船,没再阻碍船家做生意。
大船终于离岸启程。
男人抬了下手,房门又重新关好。
季青溪脸还是红的,别问,问就是女装这玩意儿他没穿过,肚兜这东西更是烫手。
还有这个怨种哥,他把被子拉高,窸窸窣窣地换好衣服,再探出头的时候对方已经把腰带束好了,人正坐在矮凳上。
现在的脸应该是怨种哥的真容了,长的就像个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这脸颇具迷惑性,然而季青溪没忘这人强行拉自己上贼船还喂他吃毒药。
呸!衣冠禽兽!
人模狗样却如此品行,难不成也是个男主?
这么想着,季青溪暗戳戳地心动起来,他把那身姑娘家的衣服扔到地上,又把最烫手的那一件最贴身的小衣服丢在最上面确保对方能看见,试图唤起对方那也许压根不存在的愧疚。
“这位大哥,”他从被窝里爬出来,脸上表情是天衣无缝的纯良无害,跟他的长相一样,“到底怎么称呼你?你看,我们接下来至少是有几天待在一处的,不说身份来历,你好歹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总不能次次都叫你喂喂喂。”
怨种哥不知道是被他说动还是怎么着,嘴巴一张,吐出个名儿来:“闻青迟。”
“我的名字里也有个青,敢问你的是哪个字?”
“天青。”
季青溪一拍掌,“真巧,一样的字。我叫季青溪。”
脑子里搜了一圈,不说把那十几本书的主角名字给背下来,至少听见了他或多或少肯定有印象,闻青迟这个名他完全没记忆。
他谨慎问道:“真名假名?大哥你可别报个假的忽悠我,我对你说的可是真话。”
闻青迟觑他一眼,“对你,我还不需要用假话搪塞。”
“……”说的很好,下次不许再说了。
季青溪观察半天下来发现这位似乎不是个喜欢动手宰人的暴力分子,所以免不了蹦跶一下继续试探。
“方便问一问你究竟在柳家干什么事儿惹得他们家出动那么多人来找你吗?”
这不叫八卦,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想知道?”
季青溪两眼真诚,“想。”
闻青迟的芥子袋里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一个柳家在捕逃犯还能有心情掏出一壶酒来喝。
幸好他没有继续掏一盘花生米,不然季青溪怕自己忍不住会得寸进尺蹭过去跟人边吃边唠嗑。
“知道外头的人都说那两人什么吗?”
“知道,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闻青迟嗤笑一声,“好一对佳偶,当真羡煞旁人。”
有瓜!季青溪立刻竖起耳朵。
“他金弋不过是个利用他人感情的骗子罢了。”
敢情您就是被骗的那个呗,季青溪很想问,只不过瞄着这大爷的脸色没敢吭声。
闻青迟也不多说,仿佛再提到金弋就晦气,他仰头喝了一口酒,身上那么大个口子他还一点不顾忌,也是个狠人。
一口一口地喝痛快了,闻青迟推开小窗,望着外头茫茫的河面,低声笑了一下。
“他跟柳至明结契,我便送了他一份贺礼。”
季青溪又好奇又担心这位大哥不高兴要折腾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探出去半边身子,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
人还在床上坐着,身子都快栽床下去了,两只标准杏眼闪烁着微光,俨然是个好奇鬼。
闻青迟一手撑着侧脸,心中的郁气被强行压了压,他轻飘飘道:“还能是什么?送他一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红艳艳地衬着满屋子的囍字,多应景。”
季青溪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柳家是什么地方?眼前这位能在大喜日子摸进新郎的新房捅了新郎官一剑还能逃出来,真要捏死他估计比碾死一只蚂蚁容易。
他不再说话,飞快地从床上爬下来,恭恭敬
敬地把床铺好,地上那堆辣眼睛的女装也一股脑团吧团吧塞进了床底。
大哥心情不爽,他不敢招惹,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季找了个角落蹲着努力假装自己是一只蘑菇。
闻青迟不是个东西,但好在也没有变态,他没找季青溪的麻烦,而是就着那个姿势喝空了一整壶的酒。
窗外的风把酒气带进来,季青溪不喜欢酒味,遂悄悄挪了个位置,从一个角落换到了另一个角落。
无事可做,他除了装死也就只能观察房间里那位狼灭。
脸真的挺好看,跟他见到的那几位男主也不相上下,不过既然能被柳至明的官配骗感情估计就不是男主了。
倒是柳至明这个名字他有印象,他那本书是什么内容没记住,应该是连简纲都有点无聊。
漫无目的地想东想西想了好一会儿,从天没亮就忙到现在眼看又是一个天亮的小季累得抵抗不住直接睡着。
闻青迟扫了那地板上蜷缩的少年一眼,挥手把床上薄被扔到了他身上。
瞧这少年又是受伤又是被追杀的,一整天惊心动魄也实在难为他。
区区普通人,能熬到现在没崩溃都算好的。他可没兴趣欺负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小孩,显得他多不是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