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结局① 他从海上来

两年后，粟粟岛。

“东风催碧色，

归客驻檐间。

燕尾无情剪，

窗花又一年。”

素白雪浪笺上，小楷娟秀。

这是今晨刚送来的信件，萧龄在信中极尽渲染她兄长这些日子里是如何如何孤独寂寞，形影相吊。阿狸目光略过这些，只停在后头的诗作上。愿意收信都是冲着往年交情了，不然，那边过来的东西她才不接的。

“龄儿的诗是越做越好了。”阿狸将诗作又吟了一遍后才放下。

“听说长公主的诗作还得了大学士的赞赏呢。”甜儿笑着走过来。

海岛的清晨寒气湿冷，她在阿狸肩上搭了件外披，接着说：“我看就是娘娘您走了，长公主的诗作才有了出头之日，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阿狸莞尔，在甜儿额间戳了一下。“也就是在这里，不然你这口没遮拦得吃板子。”

甜儿双手一摊。“反正也不回去了，说得再大逆不道也不怕谁听去。”

阿狸没回应这话，只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移步走到窗边。她抬头望去，果见檐下驻了一窝娇客。窝里有乳燕怯怯探出点头来。大燕子大概是外出觅食去了，只留它们嗷嗷待哺。

燕尾无情剪，窗花又一年……阿狸想着萧龄的信，终归心头酸疼。不知不觉，竟离开一年了。

她痴痴看了一会儿，听见内室传来些动静，转身进去。

小床上乳儿正好睡醒，翻坐起来，懵懂四望，见到阿狸时团子脸笑成一朵花儿。“娘！”他奶声奶气，张着双臂要扑过来。

“劼儿乖。”阿狸走过去将他抱起亲了亲，一边吩咐人将温好的乳羹端来。她亲自给孩子喂食。孩子吃得津津有味，扬起英气的眉眼，像极了父亲。

这九死一生保住的孩子，她取名萧劼。

那日，为了不让墨泫阴谋得逞，她冒险吃下了催生的丸药。墨泫虽封死璃宫密道的出口，但密道空间仍在，所以阿狸阵痛发作后便躲进密道中。

她是不参禅的，然而生产时肉身苦痛到极致，似有一念飘飞出躯体，冷冷看着受难的自己。人生八苦，生苦为首。确如莲花生大士所说，母子二人中阴迈半步，除母颌骨余骨皆分裂……

她拼尽了所有的力量，终于听到响亮的啼哭。

密道隔绝了孩子的哭声，甜儿才能一直守着孩子躲在里面。而阿狸则缝了一个假孕肚，在第二天被迫上朝的时候，瞒过了墨泫的眼睛。

为了等到萧起和援军，她挺着假孕肚在朝堂上跟墨泫斡旋，拖延时间。终归是大煜朝国运不绝，她终归是等来了萧起和紫烈的联手反攻。

那时她被迫坐在龙椅背后的珠帘里，配合墨泫对百官说那套自欺欺人的鬼话，而当她听到宫墙外援军的喊杀声，终于豁出性命掀开珠帘。那力道大到珠线断裂，水晶大珠滴滴答答砸下来，顺着丹陛往四处滚去。

“墨泫谋反，当就地诛杀！”

她高喊着立在丹陛之上，盘龙大柱上的龙珠反射着朝阳的金光，点亮她的脸庞。

群臣哗然！墨泫扣住她腕间命门，咬牙问：“不计后果吗？”

阿狸却再次高声：“鬼客门意图谋反罪该万死！”

看着朝他逼近的武将们，只能反手将阿狸挟制到臂弯中，也是此时，他才发现阿狸的孕肚竟是作假。

“那就毁灭吧，那就一起吧。”他似是叹息，收紧了她脖间那只手。

然而一道白光破空而来，有什么东西击中墨泫的手腕，他吃痛松手。

伴随着金属落地的声音，一支男人用的乌金发簪落在大殿金砖上。阿狸认出那发簪，猛地抬眼。殿门之外，萧起披头散发，遍体是血，身披金霞。

“岛主，岛主。不得了了！”小丫头冒冒失失地跑进来，叫囔声打断了阿狸的思绪。

阿狸用帕子擦着乳儿口边溢出的乳羹，蹙眉问：“何事慌里慌张？”

“遮云和那只……那只小妖精好上了！”

阿狸闻言皱了皱眉，将已经喂饱的孩子交给乳母，带着甜儿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