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义灭亲
栎阳。
旌旗飘荡，城防严密。
自从秦献公迁都于此，在三十三年的时间里，此地都是秦国都城。
即使后来秦孝公迁都咸阳，栎阳的地位依旧显要。
不仅因为它是关中腹心之地，更因为再往西不到两百里，便是大秦真正的核心——
咸阳城。
“看来函谷关那边，暂时打不起来了。”
听完墨鸦的汇报，屈原只说了这一句，然后提枪上马，剑指栎阳。
“吾乃纵约长屈原，继承大义讨伐暴秦，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带上内力的声音传遍整座城池，城内军民登时沸腾起来。
屈原。
这个名字只存在于战报之中，秦人都以为他离自己很遥远。
毕竟列国数次伐秦，哪一次不是虎头蛇尾、铩羽而归？
可当这个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带给秦人的震撼是无法想象的。
可以说自从濮阳之战后，屈原便一战封神，使秦人闻之色变。
或许这里面有夸大的成分，但是三军之中，有能够战胜他的人吗？
这个疑问浮现在栎阳城每个秦兵的心中，无人可以为他们解答。
“敌军开始攻城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只见天色昏暗，有黑压压的东西飞过天空，投下同样漆黑的物体，然后转头飞走。
轰隆！
随着第一声巨响，爆炸很快连成一片，将城楼淹没，只剩下一片白光。
只剩虚无……
……
城门已破，剩下的扫尾工作便交给庞煖去做。
屈原离开大部队，来到城郊附近的山坡。
抱拳行礼:“多谢巨子仗义援手。”
六指黑侠依然是那身黑袍，眺望远方，摇了摇头。
“与我关系不大，得感谢廉颇将军的英勇无畏，将公输仇拖在了函谷关，否则胜负难料。”
他说的没错，没有霸道机关术作为对手，空对地完全就是不讲武德的单方面碾压。
“秦国与联军交战两次，各自损兵折将，短时间内不会再起战端。吕不韦一定会集中火力全力消灭我，所以……拜托巨子了！”
六指黑侠刚想说话，就见后方来了一队人马。人数不多，阵容却很豪华。
屈原火眼金睛，一下就认了出来:“天杀地绝，越王八剑？罗网这回真是下了血本啊！”
话音落下，六指黑侠便抽出墨眉，挡在他面前。
“来都来了，我便不会食言。放心去吧，这场正义的战争，墨家会是你坚实的后盾！”
屈原也不矫情，抱了抱拳，转身回城。
反正玄翦和惊鲵都是自己人，有他们两个划水，再加上六指黑侠的深厚功力，拦住罗网毫无压力。
栎阳城。
屈原到的时候，联军已经打扫完战场。
城内五千守军，逃了接近一半，庞煖遵照他的嘱咐，没有追击。
见到人后，他忍不住问道:“我军深入敌后、进展神速，按理说更应该隐匿行踪，为何要放他们出去报信呢？”
即使在鬼谷读过书，屈原的迷之打法仍然让他看不懂。
仿佛这人不是出来打仗，而是上赶着让对手来揍自己的。
大张旗鼓地拉货都算了，咋还主动发定位呢？
生怕自己活太长是吧？
两人谈话的地点在库房，屈原依然在认认真真地数着钱，根本懒得抬头。
“你有没有发现，越往西钱就越多？”
出于先入为主的好印象，又提前知道计划，庞煖原本很放心。
只是看着对方的财迷样，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是干嘛来的。
不得不再次提醒:“栎阳距咸阳已不足两百里，纵约长还不行动吗？”
屈原这才抬头:“不急，先把这车货拉走。”
说罢又钻进钱眼里，甚至变本加厉地就地一躺，来了个金钱浴。
“……”
看着被金钱腐蚀的上司，庞煖痛心疾首。
……
联军攻破栎阳，尽扫府库财宝，车辆绵延近十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唰——
将手中战报一扔，吕不韦出离愤怒了:“这个屈原，上辈子是没见过钱吗？还有这战报是谁写的？拉货是重点吗？是不是要气死本相！”
听了这话，即使身为冷酷无情的杀手，玄翦、惊鲵对视一眼，却罕见地心虚起来。
还是玄翦胆子更大:“罗网倾巢出动，追击屈原，却被墨家巨子六指黑侠拦下，没有成功。”
“好！”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的，吕不韦发出一声猛烈的喝彩。
然后又咬牙切齿:“墨家……也要与秦国为敌吗？”
他自言自语，似哭似笑，脸色五彩缤纷，一个人演完了一部川剧变脸。
可惜人一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要塞牙缝。
太监入府宣召，命他即刻入宫
。
“本相就不信了，还有什么事能够打倒我？走！”
恶狠狠说完，吕不韦连车都不坐，甩着火腿进了宫。
还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
秦王政高坐王位一言不发、昌平君熊启小人得志、太后赵姬忧心忡忡……
“见过太王太后！”
当看见王座边的另一道身影，吕不韦忙不迭行礼问安。
此人年纪较大、拄着拐杖，一双眼却闪烁着摄人的精光，似乎有着洞穿人心的力量。
此人正是秦孝文王正妻、秦王政的嫡祖母、华阳太后！
一见此人，吕不韦瞬间压力山大。
接连丢失三座关中重镇，自己这个丞相难辞其咎。
华阳太后出身楚国王室，是秦国楚系势力的代言人，屈原也是楚国人……
他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一旦如自己所料，恐怕整个秦国都将不复存在。
“听说吕相国因为战事失利，急火攻心晕倒了？”
她连这个都知道？完蛋！
吕不韦心里直接咯噔。
“屈原虽强，终究势单力孤。我大秦人才济济、带甲百万，难道还拿不下区区一个人吗？”
吕不韦眼睛一亮:“太王太后的意思是？”
华阳太后缓缓起身，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哀家先是孝文王之妻，才是楚国公主。敢犯我大秦者，就算与我同出一国，哀家也会大义灭亲、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