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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真凶伏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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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州府内宅的一个房间里,任天一私人单独宴请曾和培。自从担任扬州长史后,任天一私人宴请的是杜游琛、叶尔秋和已被处死的牟世峻等富商,包括之前被流放岭南的原海陵县县令安朝溪等官场中人,对于州府的某个僚属,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曾和培颇感迷惑不解,心里猜测长史为何突然亲近自己。

宴席只有二人。任天一让婢女退到外面,不要进来打扰,然后用杓在酒樽里挹酒,准备给曾和培斟酒。曾和培慌忙站起身,用双手推却着,说:“任使君位高权重,怎能亲自给下官斟酒,应由下官给任使君斟酒才是啊。”却不敢抢过杓来。任天一笑着说:“曾录事勿要阻拦。本官一直很欣赏曾录事的才能,今日小饮一番,不必介意谁来斟酒。”曾和培只得作罢,又坐下了。任天一将两个酒杯斟满酒,放下杓,举起自己的酒杯,说:“来,曾录事,我们共饮一杯。”曾和培也举起酒杯,恭敬地说:“多谢任使君;共饮此杯。”二人相向一举,各自饮尽。放下酒杯,曾和培赶紧拿杓在酒樽里挹酒,说:“任使君,下官斟酒才合常理。”给任天一的酒杯斟满酒,再给自己的酒杯斟满酒。任天一拿起箸,说:“曾录事,来,尝尝这些美味。”曾和培放下杓,拘谨地拿起箸,说:“好,好。”

任天一笑着说:“曾录事,随意一些。不管和谁同案饮酒,本官都喜欢在座的每个人轻松自在,不要束手束脚。”曾和培谦虚地说:“或许是下官第一次和任使君单独饮酒,故而有些……”任天一笑着说:“本官仅仅位居四品,曾录事就这般紧张。以后倘若有更高品级之人来宴请,曾录事岂不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曾和培心想:“这个任天一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呢?”嘴上说:“扬州只是江南重镇,长史已是扬州最高官员,下官忝居扬州,怎会有幸得到高于长史品级之人的宴请啊?”任天一说:“曾录事年少有才,难道愿意永远屈居扬州,而不打算有朝一日前往京畿重地长安发展吗?”

曾和培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任天一又说:“当前,大唐国势昌盛,正在大力举贤任能,各地贤士能人无不渴望进入长安,以便能够大显身手,实现平生远大志向;曾录事即便无此想法,朝廷也不会放任人才而不加重用啊。”曾和培说:“下官仅有些许才能,在整个人才多如江河之沙石的大唐毫不起眼,因而不敢存有任何非分之想。”任天一说:“世事多变,一切都是难以预料。曾录事,你还年少,前途不可限量,不像本官,早过了知天命之年,两鬓斑白,估计仕途之路到扬州也就停住了。”曾和培小心翼翼地问:“莫非任使君已不再考虑返回长安任职了?”

任天一叹了口气,说:“唉,本官这个年龄,能在扬州平安致仕,已属万幸,若想返回长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长安远非扬州可比,遍地荣华富贵自不必说,可还有很多不如意之事,也是超出常人想象。不过,本官来自长安,不太方便详说,曾录事将来有机会进入长安发展,呆上三年五载后,定有深刻体会。”曾和培说:“下官自知才能欠缺,岂能奢望进入长安发展。”任天一说:“来日方长,曾录事勿用谦虚。今日难得一起饮酒,我们需尽兴才好啊。来,再饮一杯!”

二人举杯饮尽。曾和培将两个酒杯斟满酒。任天一指着食案上的一道菜,说:“曾录事可否认得这道名菜?”曾和培仔细一看,说:“下官认得这是江南有名的‘莼羹鲈脍’,因西晋张翰在洛阳做官时思念家乡吴中的菰菜、莼羹、鲈鱼脍而得名。”任天一点了点头,说:“正是。当时,张翰在洛阳做官,因见秋风吹起,引发思乡之情,特别是留恋家乡吴中的菰菜、莼羹、鲈鱼脍,便说,‘人生贵得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于是,辞去官职,返回家乡。张翰为思念家乡的美味,便辞官回乡了,可见家乡对一个远在异乡之人的诱惑啊。”曾和培颇为纳闷,心想:“今日这个任使君突发兴趣,单独请我饮酒,不会是简单地抒发对家乡的思念之情吧?”便说:“任使君言之有理。下官来到扬州十年,中途也只回过一次家乡清为,所以平时格外想念自己的父母和三个年幼儿女,还有长兄、妹妹及侄儿、侄女等。”

任天一感慨地说:“远在异乡之人,平时思念家乡的一草一木,乃是极为正常之事。本官位居扬州长史,又何尝不是这样,尤其岁月不居、衰老渐至,更是如此。曾录事,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那幅书法,就是本官最喜欢的初唐四大家之一欧阳询的《张翰思鲈帖》?本官对这幅书法一直情有独钟啊。”曾和培说:“当然记得。”本想说《张翰思鲈帖》是长史仅用五贯铜钱绕来绕去从陶简手里买来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任天一说:“《张翰思鲈帖》和这道名菜‘莼羹鲈脍’的含义是一样的。本官之所以喜欢这幅书法,其中原因,就是看透了官场上的各种争斗倾轧,以及里面人际关系的错综复杂和大小利益的羁绊牵扯,这些都使得官场中人必须具备非凡手段和超人胆略,方能安如泰山、稳居不倒。本官自知才疏学浅,便早早萌生了致仕还乡、安享晚年的念头。实不相瞒,本官在长安任职多年,亲眼看见许多才华出众、性格耿介之人的仕途起伏不定,擢升贬黜几乎都在眨眼之间,让人不由得百感交集啊!”

曾和培心想:“平时除了公事外,任天一甚少跟我谈论个人之事,今日不知何故?是不是听到了有关我的某些事情?而且不断提到官场,莫非是在有意暗示我什么?任天一究竟想要暗示我什么呢?”嘴上却说:“多谢任使君肺腑相告。以后不管身在何处,下官都将殚精竭虑、奉公正己,不负朝廷信任。”任天一说:“曾录事多多品尝这道‘莼羹鲈脍’。以后在官场上,若遇到难以克服的艰难险阻、以致无路可退时,一定记住,家乡就是最放心的、最可靠的归宿。”曾和培用箸夹起一段鲈鱼肉丝,放在碗里,说:“下官以前也品尝过这道江南名菜,今日能和任使君单独饮酒品尝,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任天一见曾和培并没有领悟本人话里的真正含义,有些遗憾,心想:“这个曾和培是在故意假装糊涂、充耳不闻呢,还是以为自己聪明一世,将来仕途定将一帆风顺,没有任何风险?看来我还要再说得明白一些才行。”又说:“曾录事是进士出身,饱读诗书,可否熟悉东汉班固所撰的《汉书》啊?”曾和培说:“自从进入扬州任职以来,下官所读诗书已经大为减少,但对有名的《汉书》还是略知一二。”任天一说:“《汉书·贾谊传》记载,‘乘流则逝,得坎则止’,意思是说,乘流则行,遇坎则止,换而言之,即依据环境的顺逆来确定自己的进退行止。曾录事前程远大,定然不会永远局限在扬州一地,最终进入长安以谋更大发展,乃是迟早之事。因此,本官善意提醒:若遇强大阻碍,该让则让,该退则退,不可一味逞强显能,方是稳操胜券的处世之道啊!”曾和培忙叉手向前,说:“对任使君的箴言,下官定会铭刻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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