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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结拜兄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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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听着曾和培的一番高谈阔论,柳雅萱微蹙眉头,一句话也没有说,终于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在清楚自己和归鹤隐不会携手到老的情况下,心里依旧对他难以割舍,原因就是二人都笃信道教。一个才子,一个才女,都爱绘画,都喜弹琴,彼此理解,互相尊重。只要二人单独相处,均会身心轻松、无拘无束、放浪形骸,没有顾忌地说唱哭笑,根本不用考虑是否有不好的影响。即便感到归鹤隐的性格有些脆弱和敏感,可在自己眼里,这才是真实纯朴的本性,没有经过任何名利熏染,恬淡自然,仿佛是山顶汩汩流下的一汪清泉,清澈透明,甘冽可口,听之悦耳,视之爽目,闻之香鼻。而跟曾和培在一起时,则是另外一种感觉。由于在怡春楼接待了多如牛毛的四方宾客,自己凭借短暂接触,便能看出一个人藏在外表之下的真实性格,比如看曾和培就是这样。曾和培温文尔雅、博闻多识的外表背后,隐隐透出的却是一种自信、威严、固执,甚至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无论怎样掩饰,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这是在长期的良好环境熏陶下,为了实现某种目标而逐渐形成的一种特有气质。或许就是这个缘故,接触曾和培几次后,自己始终感到二人之间似乎隔着一条时隐时现的鸿沟,一旦静下心来,又无法确定鸿沟是否真的存在;而在此时,曾和培却将这条鸿沟清晰地展现了出来。

发觉柳雅萱凝神静思,曾和培轻声地问:“萱儿,你在想什么?”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柳雅萱看着曾和培,心里继续想着:“我和此人之间的这条鸿沟真的不可逾越吗?我若尽最大努力,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呢?”嘴上却说:“曾二,我在想,用什么方法才能使你从烦恼和忧愁中解脱出来呢?”曾和培微微一笑,说:“萱儿不必担心,过上一段时日,州府遇到不好解决的事情,任使君又不便出面,定然就会派遣我去。只要我将事情处理完善,任使君再次体会到我的重要性,慢慢地就能对我好些了。”柳雅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那我可要恭喜曾二了。”曾和培摆了摆手,说:“萱儿先别恭喜太早,我这只是安慰自己而已。”站起身,又说:“许久没有来到萱儿这么漂亮的闺房了,我有一个想法,不知说出来后,萱儿是否介意?”柳雅萱说:“不管曾二有什么想法,我都不会介意。”

曾和培环顾着闺房,说:“萱儿的这间闺房是在怡春楼,一人居住,尚可理解;倘若不在怡春楼,还是一人居住,就真正寂寞无趣了。”柳雅萱心里一震,非常清楚,就是再愚笨之人,也能听出这些话的话外之义;曾和培主动暗示,自己岂能置之不理,便说:“曾二的意思,莫非是要给我寻找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曾和培侧过身,注视着柳雅萱的双眸,深情地说:“萱儿,你一定要我寻找吗?”柳雅萱同样注视着曾和培的眼睛,深情地说:“我不需要曾二给我寻找值得托付终身之人,而是需要曾二带我寻找值得居住一生之处。”曾和培激动地说:“放心吧,萱儿,或许你要寻找的值得居住一生之处已经有了,只要我们……”

这时,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一个声音嚷嚷着说:“柳三娘,你在吗?”柳雅萱听出是史飘薇的声音,忙说:“史五娘,我在呢。”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史飘薇一进来,便说:“柳三娘,你还有茶叶吗?我没有茶叶了。”看见曾和培,又惊奇地说:“原来曾二也在这里。”走到几案旁,看看曾和培,又扭头看看柳雅萱,一下明白过来,故意打趣说:“柳三娘,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柳雅萱感觉脸上有些发热,忙说:“史五娘,你来的正是时候。刚才我们还谈到你上次坚决拒绝长史强迫你给人陪宿之事,曾二对你的勇气和胆识深表钦佩呢。”走到柜子前面,打开柜门,拿出一盒茶叶,递过去,又说:“喏,这是洪州西山白露,给你!”史飘薇接过茶叶,笑着说:“柳三娘、曾二,我可以坐一会儿,说几句话吗?”

曾和培笑着说:“史五娘,你还客气什么,随便坐多久都可以。”史飘薇坐下后,将茶叶放在几案上,收敛笑容,认真地说:“上次之事,承蒙曾二鼎力相助,不然我真不知道后果会是怎样。我对曾二的恩情深表感谢,实在无以为报,就请曾二受我一拜。”起身上前,就要跪下。曾和培忙站起身,伸手阻拦,说:“史五娘,你这是干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我早已忘记了。”史飘薇推开曾和培的双手,仍然要拜。柳雅萱说:“史五娘,曾二领你的情了,就不要拜了吧。”史飘薇坚决地说:“不行,曾二在危难之际救了我,我是一定要拜的。”说完,又要跪下;曾和培再次伸手阻拦。眼看二人僵持不下,柳雅萱想了想,说:“史五娘,你不要着急;我有一个建议,跟你和曾二有关,你们是否愿意听一听啊?”曾和培说:“什么建议?萱儿直说便是。”史飘薇说:“柳三娘,你有什么建议就说吧。”柳雅萱说:“史五娘,你先坐下吧。”史飘薇只得坐下,曾和培也坐下了。

柳雅萱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碗,笑着说:“上次救史五娘那件事,对于曾二而言,太过微小,过后就忘;但是史五娘却会终生牢记,因为史五娘是一个特别注重情感之人,所以希望通过下拜,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当然,下拜只是瞬间之事,而曾二也不愿接受,所以我的建议就是:不如史五娘就直接拜曾二为兄长、曾二就认史五娘为妹妹。此后,二位便以兄妹相称,彼此也更显得亲近;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史飘薇颇觉惊喜,忙说:“柳三娘的建议太好了。只是曾二作为州府官员,身份尊贵,而我仅是一个青楼女子,也不知能否高攀曾二?”曾和培也很高兴,说:“史五娘乃是扬州三大才女之一,美名远扬,我若能有你这样一个妹妹,当是老天爷赐福啊!”柳雅萱兴奋地说:“那好,你们二人都很乐意,此时就结拜成兄妹吧。”看了看房间,又为难地说:“怎么结拜呢?我这个房间太小了,又没准备。”曾和培笑着说:“无妨。过几日我将史五娘带到聚贤宅,对着上天盟誓,结拜成兄妹,正好也让沈蕙萸和薛九儿知道这件事。我想她们知道以后,同样会开心不已的。”史飘薇故意娇嗔地说:“还说呢,去年秋季,柳三娘和明四娘,还有江南七子,全都去了曾二购买的聚贤宅里饮酒玩乐;那日只有我因之前被人预约到家里弹筝,没有去成,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不舒服。”

看着史飘薇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曾和培心想:“史飘薇禀性刚烈,但若喜欢上一个人,却又是那么地娇媚可爱。看来我既已答应认她为妹妹,以后就要好好地照顾她了。”忙笑着说:“妹妹,去年秋季聚会之事,都怪我这个当兄长的考虑不周全,没有注意妹妹已经被人预约。等到下一个旬休日来临,当兄长的一定带妹妹去聚贤宅,玉液琼浆,炰鳖脍鲤,全都拿出来,让妹妹享受个够啊!”史飘薇撅着嘴,说:“就是啊,妹妹到了阿兄的家里,如果没有吃好饮好,那是绝不会轻易离开的。”柳雅萱被逗笑了,说:“史五娘,你知道吗,原本曾二刚来这里时还不太舒心,结果此时就认了你这么一个好妹妹,估计今晚回去一定会做个好梦了。”史飘薇似乎想起了什么,忙说:“阿兄是来找柳三娘散心的?那我岂不是打扰你们了。哎呦,实在对不住,柳三娘,你可要认真陪我的阿兄散心;阿兄是州府官员,能在百忙之中过来看你,那是天大的幸福啊!我提一个建议,阿兄今晚就别走了,不然的话,我的柳三娘今晚便要孤枕难眠了。”

柳雅萱瞬间羞得满脸通红,忙站起身,佯装发怒的样子,举起右手,朝史飘薇打去,说:“好啊,史五娘,你再胡言乱语,看我怎么收拾你。”史飘薇迅速站起身躲开,又拿起几案上的茶叶,跑到门口,回过头,笑着说:“好阿姊、好阿兄,你们继续卿卿我我,我走了啊!”打开门,走出去,又将头伸进来,朝二人嘻嘻一笑,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曾和培感慨地说:“其实,史飘薇是一个单纯而善良的女子,以后若能遇到一个好男子,彼此相亲相爱,肯定会幸福一生的。”柳雅萱退去羞涩,说:“是啊,平时我不担心明紫香,就只担心史飘薇。史飘薇刚烈时就像一块铁,百折不挠;温柔时就像一朵花,芳香扑鼻。现在,曾二已认了史飘薇为妹妹,我这个当姊姊的就放心多了。”曾和培说:“在下个旬休日,我就将史飘薇带到聚贤宅,正式和她结拜成兄妹,顺便让沈蕙萸和薛九儿也高兴一下。以后,我就要担起照顾史飘薇的责任了。”柳雅萱说:“曾二仕途暂遇挫折,心情不爽,通过认史飘薇为妹妹,想必定会好了很多。”曾和培说:“是啊,去年,扬州风雨之灾使我认识了乖巧勤快的薛九儿,不久将她收为婢女;今年,长史任天一强迫史飘薇给巡察扬州的监察御史陪宿,我给史飘薇解了围,现在又认了她为妹妹。看来这两年里,我真的是福运高照啊!”

柳雅萱笑着说:“正如《道德经》里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意思是说,灾祸啊,可能就潜藏在幸福里面;幸福啊,可能就躲藏在灾祸后面。任何一件事情,对我们每个人而言,最终是祸还是福,确实无法简单判断。”曾和培点了点头,说:“是啊,很多事情的结局都让人无法预料。我让监察御史巡察海陵县,除掉了贪官安朝溪,给海陵县百姓带去了幸福;却没想到得罪了扬州长史任天一,从此对我日益冷落,也等于给我带来了灾祸。”柳雅萱端起茶釜,给两个茶碗分别倒满,放下后,说:“不光是曾二遇到了这种情况,明紫香也遇到了这种情况。”曾和培问:“莫非明紫香遇到了什么不好的情况?”柳雅萱神色凝重,说:“去年,在扬州发生风雨之灾前,怡春楼一个叫馨儿的女子的父亲郭四海在老家欠下巨额赌债,不远千里跑来扬州,找到馨儿,强迫她拿出钱,使本人能偿还这些赌债。馨儿收入微薄,无力偿还;郭四海就整日在怡春楼门口大喊大叫,严重影响了怡春楼生意。假母一气之下,命令馨儿尽快解决此事,否则就将她逐出怡春楼。馨儿惊恐万状,无计可施。这时,明紫香不顾我和史飘薇的再三劝阻,执意从自己积蓄中拿出六百二十八贯,交给馨儿,帮她父亲偿还了全部赌债,唉!”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曾和培心里受到强烈触动,明紫香为了一个普通女子,竟然如此慷慨解囊,拿出六百二十八贯,帮助其父偿还赌债;这种行为对世上绝大部分的人而言,都是不可想象之事;便问:“那后来呢?”柳雅萱说:“明紫香正和古桥相爱,以后若想长久生活在一起,就必须先要赎身,才能离开怡春楼。在怡春楼,我和明紫香、史飘薇才有自我赎身能力;其他所有女子,除非有人帮助赎身,否则仅凭个人收入,只能永远呆在怡春楼,直到以后年老色衰,再被逐出怡春楼。明紫香拿出自己的六百二十八贯替馨儿摆脱了困境,所剩钱财根本无法自我赎身。昨日,明紫香来找我,给我讲了一些自己和古桥之间的事情。她说,这段时日,自己总和古桥吵架,因为已经无法自我赎身,所以非常希望古桥找人借钱,给自己赎身;只要一离开怡春楼,二人就想办法尽快偿还;可古桥怎么也不愿低头求人。明紫香还说,数日前,大富商陆达昌前来怡春楼,找到自己,主动提出愿意帮助赎身,条件就是:自己去他的家里做舞妓,两年后就可和古桥结婚;想到无法自我赎身,陆达昌的条件也非苛刻,自己便答应了。”曾和培心里一喜,说:“那是好事啊。古桥也同意了?”柳雅萱摇了摇头,说:“古桥没有同意。明紫香还说,之后陆达昌前往鹏翼亭,对古桥说起此事,遭到了古桥的断然拒绝。明紫香伤心不已,不知自己一旦真的赎不了身,该怎么办?因此昨日便将这些事情全讲给我听。唉,我以前就对假母说过,各人命运只能由各人掌握,旁人再想干涉也是无用。”曾和培叹道:“古桥历来一意孤行,害了本人,也害了明紫香啊!”

柳雅萱说:“明紫香拿出大量钱财帮馨儿父亲偿还赌债,给馨儿带来幸福,然而所剩钱财无法自我赎身,却给自己带来灾祸。世间很多事情,确实祸福难定。”曾和培想了想,说:“明紫香重义轻财,帮助别人,导致自身陷入困境,我必须要让好人有好报;况且古桥也是我的兄弟,仅论情义,我也应该帮他。现在,我便去鹏翼亭找古桥,告诉他,我愿意帮明紫香赎身,只要以后他们二人恩恩爱爱,我就心满意足了。”柳雅萱说:“如果古桥同意,我也可以提供一部分钱财。”曾和培说:“行。萱儿,那我就去鹏翼亭找古桥了。”柳雅萱点了点头,说:“好,曾二去吧,但愿你能说服倔强的古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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