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子说笑。今日有我缥碧阁的拿手好戏,今晚过后恐成绝响,公子赏几分薄面,与我看完这场戏再详谈?“
离陌本不痴迷于戏,但是能被阴阳司命如此评价的,想必不凡,于是说:“客随主便。”
一楼大厅的戏很快开演。
离陌看到黑令和死去的白令各自从戏台两侧上台,二人皆覆面甲,看不清表情。离陌大感意外,问道:“傀儡?”
葵玉看了一眼离陌,并未作答,示意离陌继续看下去。
黑令执笔着黑,白令执枪着白。两人见面时,都各自将手中物掩藏,相拥而笑,度过一段清平时光。可是不久后,战火四起,山河破碎,黑白于战场上相见。黑令设计让白令兵败,白令被囚于黑令帐下。黑令揭下面具与白令相望,斩去困住白令的枷锁,白令与黑令再战于江边。此时,黑白两令各覆面甲,自知再也回不到过去,双双执剑而战。最终白令自愿倒在黑令剑下,黑令怀抱白令,泣不成声。然后场景变换,满堂皆红。白令的面甲也变成金色翙羽,身穿嫁衣。
在洞房之夜,黑令抱着白令的尸首,唱道:“浮生过,红袖妆散落,自以青丝作霜雪,不见旧时荆钗客。”唱罢抱着白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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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然后颤音道:“戏千折,唯恨别离歌,不悲白发但悲雪,何故娇花轻易落?”随后纷纷扬扬的白雪落下,红梅随之飘落。
那年你说佑我一生,与我看人间繁花盛景。今夜,唯有白雪纷纷扬扬,落在你我肩上。黑令看着一朵红梅落在白令发上,深埋下去,轻轻一吻。泪水滴到面甲上,白令瞑目,却也好像在流泪。
葵玉倚栏而望,喃喃道:“不春者无枝,无心者不冷。”
离陌见葵玉看得入神,笑道:“想不到这人间情情爱爱,也能将姑娘迷进去。”
离陌原以为葵玉会反驳两句,不想葵玉却是叹了一口气,又将那句诗默念了几遍,然后转身走进房间。
葵玉进入房间后,整个人从刚才那种剥离的状态又回来了。她斜倚在椅子上卷着发梢,似乎毫不受影响地笑着问离陌:“公子可知长安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在下初到人间,对人间盛景一概不知。”
“初到人间?也对,既是如此,公子可要好好看看。”葵玉抿了一口茶继续说:“我缥碧阁在长安也算有些人脉,明日启程去长安的无峭楼。有消息说无峭楼三年前曾得到过一颗珠子,一直传作绝世珍宝。只是近日来了位道士,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是让楼主把珠子拿出来作赌注。二人约了在下月初九当众对赌,时间刚好可以前去看看,说不定跟渡海珠有关系。”
离陌略一思忖,此去长安不能动用法力,一路舟车也得月余,倒是幸好也赶得上赌局。他向葵玉说:“渡海珠虽至人间蒙尘,但我瞧上一眼还是认得出。从此一路西行,不知姑娘有何打算?”
“阴阳府单方面不会再派人护送,但我会与你同去,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一路的线人会提供帮助,但究竟有几分用处还未可知。”葵玉挥了挥手说,”这外面的戏也唱的差不多了,黑令有话跟你说。”
离陌会意,转身告辞。
出了房门,又闻乐声,有人唱道:“过柳穿花君不见,曲罢歌谢停更漏。”有人和道:“凭栏不夜思良辰,奈何佳人月倚楼。”离陌下阁时戏已收官,几位女婢将黑令和白令抬到了地下一层。
再见黑令的时候他跟白令一同躺在石台上,气息虚弱,魂魄渐散。傀儡术本体与傀儡性命相关,为死人续命的法子,是耗费活人的寿命。他说:“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有空去长安的将军府看看。今日的这场戏算我跟白令给城主的见礼。”
“你知道我的身份?”离陌警惕道。此次离陌出行虽然闹得满城风雨,但也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离陌究竟在哪。离陌盯着黑令,等他回答。但黑令只是嘴角轻轻勾起,将头偏过去望向身旁的白令,眼神万分温柔。离陌也不继续追问,转身关门而去。
门内烛火俶而熄灭,黑令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