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接下来几天,离陌就在缥碧阁里当个普通玩客。一开始,离陌以为缥碧阁是个青楼,取缥碧二字简直嘲讽至极,但后来他才发现大错特错。
缥碧阁美女、丝竹、歌舞样样不缺,可偏偏无人在这里做皮肉生意。也不知当初是立了怎么样的规矩,反而文人骚客,官员贵胄往来对辩或看戏。
“嘿,这位小哥。在下李陌,初到洛阳,不知这缥碧阁做的生意是怎么个门道?怎么与以往的一些楼子不一样?”
离陌在缥碧阁门口的茶馆里喝茶,茶摊人多,他邀了一位负箧的学子拼桌。这位学子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坐下,点了一壶茶邀请李陌喝。见李陌相问缥碧阁,这位学子先是一脸崇拜的夸赞缥碧阁如何如何好,什么“继稷下学宫之风,扬阳春白雪之美”,“此乃士林圣地,虽隔庙堂,亦可指点江山。”等语,简直赞不绝口。然后告诫离陌,万不可以随意称之为“楼子”,此乃圣地,岂容市井粗言秽语。
离陌一脸无奈,原想着接地气好说话,结果没想到这位学子实在酸腐。他只好接着话问:“不知兄台可曾进去品游一番,若是方便,可否带小弟赏玩赏玩?”
那学子见他这么一问,自嘲道:“不瞒兄台说,就我这身行头,哪敢进缥碧阁呐?”
离陌见他前后矛盾,又问:“怎么,这缥碧阁既是士林圣地,又怎会却有识之士?若当真如此,岂不是沽名钓誉?”
这学子坐在位置上略一思索,竟是起身向离陌作了一揖道:“兄台一语惊醒梦中人,不过在下还是不打算进去。即便缥碧阁愿意接纳在下,可这门户之见,贫富之别,不是这一两句道理可以摒弃的。在下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人,还是在意人言人语的。”
一壶茶毕,学子起身告辞。
离陌摇了摇头放下手中茶杯,直接走进缥碧阁。
缥碧阁进门直对大厅,上有戏台,以汉白玉为阶为栏,常有舞姬乐姬在此演出。除主楼外,两侧各有副楼,供下棋或对辩。一般的客人入了主楼便流连忘返,此处风流才子,名商巨贾皆聚一堂,只品风月,不谈江山。
离陌在大厅晃了一圈,发现西北角有一棋室。相比起大厅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这棋室反而古朴素雅,格外别致。
离陌进去之后,发现只有一位白须老者对坐无人,于是乎拱礼落座。那白须老者先开口道:“年轻人,不去歌舞里寻莺莺燕燕反而寻老夫下棋,不简单呐,算你有眼光。”
离陌随口答道:“兴趣所致而已,谈不上简不简单。”离陌执白示意老者先行。
此后一直无话,两人一左一右各执黑白对弈。棋至收官,白须老者终于忍不住说:“年轻人,看你面相该是个温和的人,可你下棋这杀伐意味确实是重了些。而且心思不定,不太专心。”
离陌看了看棋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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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看老者,这老者确实是在十分认真地下,可这技术有点一言难尽。老者这下棋的技术跟他的年龄不符,反而撒泼打滚、胡搅蛮缠似孩童一般。好不容易纠缠到了收官,可老者仍是马上要被屠了大龙。若论专不专心,离陌确实下的不是很专心。早间葵玉说今晚有要事相商,想必不简单。离陌瞥了老者一眼,然后双手一摊,把手中白棋丢入棋篓,示意老者自便。
老者捻须一笑,笑着说:“上道,上道。”然后把刚放下去的一颗黑子拿起重新落子。离陌瞟了一眼棋局,说:“你想好了?”老者犹豫半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拿起两颗黑子重新落子。
离陌见怪不怪,继续落子如飞。老者虽悔棋数步,可最终没能改变棋局,仍是被离陌屠了大龙。老者一边把黑棋收回棋篓,一边笑呵呵地说着:“惜败惜败。”离陌一阵无语,他将白棋收入篓中后就准备离开。可这时老者说:“年轻人,看你能耐得下心来陪老夫下棋的份上,我来帮你算上一算。”老者捻须瞑目,待离陌将棋收拢得差不多后,缓缓说出一句:“你前半生想必会有诸多坎坷,但别急,会有贵人助你度过难关,后福不少呐。”
离陌不去深思这个,只道了一句谢便离开了棋室。
傍晚,葵玉在缥碧阁顶等他,俯瞰之下,八层风景各不相同。离陌和葵玉对坐于栏旁,葵玉先开口道:“公子,三日过得快,我这缥碧阁的风情,不知公子领教了几分?”
“青石白案、流水曲觞、汉玉金雕、凤丝屏扇,各有千秋。可唯有一颗红豆,惹人相思。”
葵玉一身红装,掩面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