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立嗣之局
虽已近七十高龄,枯凹的双眼依然锋锐不减,让人不敢直视。
“管卿,你来给朕说说,假时朕撒手人寰,又未诏立太子,依祖制礼法,该由何人继任?”李元汉直问。
管夏延微微促颦,小思稍许,回道:“回陛下,依臣所知,我朝自开国以来当以嫡长为尊,百姓家业若无家主遗命亲书,当以嫡为继,若无嫡以长为继,而后择贤者,或引胞衣之后为嗣,承其家业。”
“管卿之意,是要朕从庆王与邑王的子嗣中选一个来做朕的儿子?”
管夏延从容回道:“陛下是天子,掌管天下之业,心中考量自然与寻常百姓不同,臣愚昧,自不能揣度天子之意,只能说说寻常罢了。”
李元汉静静地看着管夏延,笑了笑,话锋一转:“管卿家的明珠也到了议亲之龄了吧?”
管夏延一愣,回道:“是。”
“可有中意的人家?”
不知面前的皇帝动了什么心思,管夏延当即防备起来,轻描淡写道:“倒是有一户,两家长辈正在替孩子们相看。”
“那便是好事将近了……”李元汉自顾低语,手上不时摩挲着一只娇小玲珑的白玉稚兔,面色忧愁,想起亲儿不在自己身边,心里顿时就难过起来,眼泪就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见此,管夏延急忙告罪:“臣失言,请陛下降罪。”
李元汉朝他摆了摆手:“与你无关,是朕老了,总不能自已地回想起往事来。做皇帝有什么好的,老了老了什么都没有。”
瞥见管夏延还伏跪在地,李元汉抬手示意他起身来,虽眼角还有些残泪,脸上却依然恢复从前的平静。
他小心地将玉兔护在掌心看了又看,才缓缓坐正了身子,对管夏延道:“既然康廉病重,他手上的事便暂交由你来处置。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有些旧事也该了了,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宫里边也许久未见热闹之事了,那一日让宗亲们都来,就在朝熙台,办一个团圆宴,此事就交由你来督办,务必热闹些。”
管夏延一惊,他能接下康廉的事来也是意料之内,却从未想过李元汉让自己督办宫里边的团员宴,这一向是礼部主司阮海明的差事,虽说是皇帝的旨意,可他越权而为,难免与阮海明心生嫌隙,不好相见。
“臣遵旨。”管夏延微微皱眉,硬着头皮跪下承旨。
李元汉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管夏延拂了拂手,自语一般:“回了吧,回了吧。”
“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