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战争前(中) （第一节）

英国，在所谓魔术协会大本营的时钟塔，以伦敦大英博物馆为据点的这个组织里，聚集了宣称自己才是长久以来称霸魔术历史的人们，以及来自世界各地充满野心的魔术师们。

虽然一千个人里面就有一千个人半途而废……但幻想是个人的自由。

至少，原本在这里求学的狮子劫界离是这么认为。这时肩膀传来力道不强的冲击，大概是因为一边想事情一边走路，撞到学生了吧。他原本想道歉，学生看清他的模样就吓得拔腿就跑。

虽然这也是老样子了，他还是忍不住叹气。

魔术师或许因为使用的药物或魔术带来的影响，有时外貌会变成异形般的模样。这绝不可耻，甚至是值得骄傲，而非看低的事情。在魔术师之间，这是常识。

尽管如此，狮子劫认为自己的待遇还是有点不公平。

他有三次只是很平常地走在路上就被警察拦下来搜身的经验（这三次他都对警察下暗示魔术后逃走了）。到了时钟塔之后，被担任警卫的魔术师盘问了四次，走廊上擦肩而过的学生们投来的畏惧眼神早已不计其数。

虽然很想抗议说这是种偏见，但那些人一定会说──“不是这样，是你太可怕了。”

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没错，狮子劫知道自己的脸“有点”凶恶，身上的打扮也跟一般魔术师有些不同。但是，自己总是面带笑容啊。

这么想的狮子劫界离其实并不了解自己有多可怕----他的脸颊上有狰狞的刀疤，眼神就像屠刀般锐利，肌肉巨大而结实，身上穿着用魔兽皮缝制而成的黑色夹克。而且他以奖金猎人的身分穿梭各地战场，因此全身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与火药味。就算魔术师们基本上没什么正常的道德伦理观念，但还是会害怕。

“你只要一笑，就真的很可怕。”老人一边嘻嘻地笑，一边安慰不服气的狮子劫界离。

这里是钟塔的召唤科学部长洛克·贝尔费邦的个人房间。

设置在房间墙壁的陈列架上，放着像是把猴子和大象拼合的野兽头盖骨；旁边那明显已经超过千年的枯黄卷轴也没有妥善收藏，只是随意摆着；在那上面看起来格外沉重的玻璃瓶里面，用福马林泡着有九颗头的小蛇。

“这里还是老样子，无奇不有啊。”

如果自己的鉴定眼光没看走眼，那个泡在福马林里的蛇应该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玩意儿。狮子劫一边想着，一边坐在待客用的沙发。

“没什么，虽然贵重，但就只是稀奇而已，都是些为人所知的玩意儿。”

“那罐福马林泡着的九头蛇幼体，真的只是贵重而已吗？”

“那是假的。”

贝尔费邦消遣般地笑了。狮子劫只是瞥了一眼，也没打算继续争论下去，不发一语地喝了口药茶。那茶虽然辣到让他差点呛咳出来，但因为有消除疲劳的效果，他还是乖乖喝下了。

“好了，找你来没别的事。你听说过‘冬木的’圣杯战争吗？”

狮子劫稍稍绷起了脸：“听是听过。”

所谓圣杯战争，是为了争夺据说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圣杯所引发的战争。但要是冠上“冬木的”三字，在魔术师之间就是指召唤英灵（英雄的灵魂）作为servant，彼此互相残杀到剩下最后一组人马，极为特殊的一种战争。

大概是协会对东方小国的管控没这么严，这个圣杯战争直到打完第三次为止都没有被发现。万能的愿望机居然在这种远东小国的乡下小镇出现，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魔术协会的认知顶多就是这样。

但是呢，第三次的圣杯战争完全扭曲了一切，大概跟时空环境正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也有点关连，以国家出面干渉这种异常事态为契机，在冬木开打的圣杯战争宣告终结。同时，这种圣杯战争的系统运作方式也以情报的形式广为流传到全世界的魔术师耳里。

以仪式的角度来看，艾因兹贝伦、远坂、玛奇里三大家建构出来的圣杯战争系统就是如此完善。

若历史有所谓的“如果”存在，也就是说，如果第三次圣杯战争没有扩大到这种程度，直到现在圣杯战争应该还只是局限于冬木市的独立仪式吧。恐怕在距今十年前就会举行第四次圣杯战争了。但已经失去大圣杯的冬木，说来根本不会再有圣杯战争。

现在，亚种圣杯战争在世界各地都有可能开打。但那些基本上都是小规模，召唤出的英灵顶多五位，就算仪式本身成立，也没能达到实现万能愿望的程度。

“那么，你知道冬木圣杯战争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吗？”老人高高地抬起头，仿佛一个贤者在谈论着高深的人生哲理。

“嗯……这就不知道了。”狮子劫说

贝尔费邦露出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狮子劫看着老人，皱起眉头，看着他，用眼神催促他说下去。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激起一阵阵无形的火花，他们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想从对方身上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最后老人笑了：“不愧是那位人选出来的奖金猎人，要知道很少人敢跟我这样，你算是第二个。”

“既然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狮子劫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可以满足我的疑惑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老人大笑起来，眼中闪过一道杀意“为了开出一个通往‘根源之涡’的洞。”

“你说什么？”

这出乎意料的答案让狮子劫说不出话。照贝尔费邦所说，那场仪式真正需要的不是主人，而是使魔（指servant），也就是英灵（高级灵长类动物）的灵魂。

利用小圣杯的力量暂时防止其灵魂回归英灵神座，并以七位英灵强大的灵魂力量打通一个前往根源的道路。这才是冬木市的圣杯战争真正的目的。

“也就是说，现在到处看得到的亚种圣杯战争从根本上就，那个……不对了吧。”

贝尔费邦点点头。

“嗯，在最基本的点上就偏离了，只模仿了表面上‘能够实现一切愿望’此一目的，说白了它的实质还是虚假的。”

能够实现一切愿望只是单纯的捕蚊灯，就连要使役者互相残杀这部分都没有实质上的意义。但因为形式本身过于完善，这个部分也就被掩盖了起来。说起来，连知道真正目的的三大家也都只能公平地参加，这一点实在只能用讽刺来形容。

狮子劫确实很惊讶。很惊讶没错──但那又怎样？好啦，就算木的」圣杯战争真正的目的是那样，但知道真正的圣杯战争为何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在了，大圣杯被夺走的三大家也没有举行第四次圣杯战争。

狮子劫毫无疑问是一流的魔术师，但要完全重现冬木的圣杯战争，基本上就不可能。就算是在这魔术协会大本营钟塔担任讲师的人，也没几个能复制那套系统吧。

也就是说，尽管这是宝贵的知识，但作为情报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所以说，老头，你想要我干嘛？”

“重点现在才要说。你知道冬木的圣杯战争里最重要的基础大圣杯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吧……三个月前，大圣杯终于被找到了。与其说找到，倒不如说终于知道它其实是被藏匿起来了。”

“藏在哪？”

“罗马尼亚，外西凡尼亚地区郊外的都市托利法斯。似乎被设置在这座城市中最古老的建筑千界城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