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关东军的蔑视(四)
第十七章关东军的蔑视(四)
秦川四个人在设计这次的话术时就推演过,确实像邵处长心想的那样,巧合太多,穿凿附会的,说出来也难以服众。但如果和一个必然发生的历史事件关联在一起呢?只要这个事件真实地发生了,那么之前涵括了这个事件的整个情报就是确证无误的呐。事发之后,如果说自己当初就是不相信巧合,所以就怀疑情报,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所以,秦川他们特意把日本人偷运重炮潜进沈阳的历史实事,跟这些杜撰出来的华人、日本人放到一块,编成一个在逻辑上说的过去的故事。用真实的历史史实遮盖住其他的虚假,最后让虚假也跟着变成事实一般。
据他所知,最后在918事变中轰击北大营的巨炮,是在今年的7月间运进沈阳的。离现在还有4个月之久,难道他们就只能傻等这四个月,等待张学良验明情报的真伪,再让他们介入应对行动吗!这显然是不行的,必须还有其他几个可以短期内验证的情报。
还没等他开口,一心想在少帅面前露回脸的邵处长却向他提问了,只见他面容装得恭敬,表情中却充满不相信。“沈阳可是大城,有我军精锐万人戍守,日本人只运来两门巨炮,能济得何事?这点问题,秦先生可有教我?”
秦川在心里对他大大地点了个赞,这是捧哏啊!邵处长这样一问,话题就可以自然转到日军的参谋人员的胆大妄为上面。因为他们也推演过这样的场景,如果向张学良说明,918事变就是几个参谋人员和基层部队长擅自寻衅开战,而不是日本政府的既定计划。那么,张学良的抵抗决定就可能更容易下定,毕竟,打一伙以下克上的参谋,总比打一国政府,局面更小些,也更可能控制。
秦川对邵处长一笑,开口道:“非不想,而是不能!”
他转面对这张学良,眼睛平静地和张的眼光对视,不露一点虚怯。旁边的三人一看,哎呦!要上戏肉啦。全都做恭听状。
“为什么是非不想,而是不能。据我们到东北后,特别是与大连方面的日本商人探询,我们基本得出这个结论:这次日军计划中的事件,是由名叫石原莞尔、板垣征四郎和土肥原贤二这几名关东军高级参谋谋划和煽动的。这些个参谋不满于日本政府对东北进行的蚕食进度,希望即刻拿下东北,再把东北割裂出中国。用控制的东北资源人口,迅速强大日本国力,然后应对下次世界级的大战。”
“这个胆大妄为的计划并没有得到日本政府高层的同意,但这些狂妄的日军参谋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自日本昭和以来,对此类事件中的肇事军人惩戒过轻。而石原氏等人自认为靠突然袭击取得东北后,造成对东北事实上的军事占领,也是政府愿意看到的。他们这算是为国谋利,于国家发展有大功。就是因为这点,他们已经说服并得到了陆军大臣南次郎大将和参谋本部军务局长永田铁山少将的默许,关东军现任司令本庄繁中将,也是计划的积极支持者。
而且这个计划已经进入实施,就在下个月,驻扎在东北的日军第19师团,就会被第二师团替代。而换下来的16师团,并不会像以往那样撤回本国驻守,而是就近移驻到朝鲜北部驻扎。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味嘛?”
话说到这里,秦川故意停下来设了一问,显然邵处长是答不上来的,张学良也懵懂啊,这有什么意味?关东军下属部队几乎一年一换,今年有什么别的什么企图嘛?
还是秦川做出解答;“日军得第二师团,也叫做‘仙台师团’,士兵和军官大都来自日本北部的高寒地区,气候与作战环境和东北高度相似。把这个师团派到东北来,就是日军高层个别的高官准备执行那个《武力解决满蒙问题计划》,以全师团之力参与事变。至于日本陆军中央,目前态度虽还不明朗。但是,他们同意与否已不是重要的了,只要下层的军官,就像我刚才讲的那个军校参谋的日本妻弟,都一心想着立功扬名,对一切都采取鲁莽的武力针对,完全不顾一切政治和外交的考量,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挑起冲突,把双方都投入到战争当中。”
“汉卿你别忙反驳,我知道你是想说,单凭关东军目前不到20000人的实力,他们怎敢动手,是吧?我告诉你,在大连的日本商人中,流传着那个石原莞尔的一句话,说他“那怕是用竹刀也能打败张学良!”。
张学良听到此,怒不可遏,用手用力捶打沙发扶手,咚咚作响。石原、板垣两人他是认识的,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这两人在当下的日本军界名声赫赫。特别是石原莞尔那个人,背地里说他如何不堪的话语有时有传到耳中,所以说,秦川说的,石原蔑称要用竹刀就够对付自己肯定是有的。如今他张学良不堪的形象一定在日人中流传,一向爱惜名声的他也怒了。
“石原小儿,辱少帅太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邵厚彬很狗腿地怒吼道,紧握双拳,眼睛却看着少帅,而不是讲诉人秦川。
张学良一想,这在部下和朋友面前,这样轻易地闻言而怒,岂不是失了主帅的气度。遂挥挥手,平和地说;“无名之卒,狂吠几声,不值当为此生气。哈哈,哈哈,秦兄请继续。”
众人一阵白眼,这都能忍啊!
秦川只能接着说道;“前年的中东路事件,东北军战前仓促,缺乏谋划和准备,战时没有血战的决心和勇气。部队步炮兵种间缺少配合,战力输出不足。所有这些,都被石原莞尔他们深入研究了两年。自然现在东北军中的各种腐化不堪,离心离德的情况,谅石原他们也是尽知。所以他们自以为看透了虚实,这才口出狂言的。”秦川只能把话往回拉拉,既然张学良没有被前面的竹刀论激怒,可见他是隐怒在心中,自己说出这话,也算是对张的开解之言,避免被迁怒了,被视为持同样观点,那就亏大了。
张学良果然对此报以感谢的眼光,这让旁边的众人一阵心寒。这是什么领袖啊,讳疾忌医啊!
张学良到了现在,也大体弄清楚了冯庸的情报的完整内容,既然弄到情报的人都在这儿,那就顺便商讨一下应对之策,也好表示对冯庸的重视。他清清喉咙,先说出自己的一些考虑:
“假如情况如刚才秦兄所言,该怎么应对呢?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日本方面想对东北不利的,是几个参谋人员,而不是日本政府,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向日本政府说明这些参谋私下的阴谋,让日本政府出面制止这些愚蠢的图谋,就可以化不测于萌芽了吗!”他说的轻轻松松,仿佛高人,几句妙言,就解除了当下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