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Triple Kill
男人会因为想要一个女人的身体，而对她生出好感，觉得性格和自己很相配之类，甚至样样都好。女人会因为给过一个男人身体，而觉得这个男人比其他人好，哪怕毫无证据支持。这两种情况，都是错觉，像极了爱情，或者，就是爱情。
朱媛的闺蜜在微信朋友圈兼职卖货，A货的手表、皮包、首饰等等，多产自中国南方，也卖河南产的UGG鞋子。朱媛知道那些A货她是不备货的，故意买她有现货的鞋子，用新手机注册的微信约她在中街见面，要求当面交易。
沈阳中街是中国第一条商业步行街，历史可以追溯到1625年，后金的努尔哈赤迁都到沈阳的时候，已有近四百年历史。同时它也是中国最长的一条步行街，全长一点五公里左右，她们见面的地方就在中街最繁华的地方，沈阳商业城门口。
只买一双鞋不好提见面交易，所以朱媛说要买三双，给老大和E3也买一双。不讲价，还请她吃饭，这才把闺蜜骗出来。
到中午的时候，沈阳商业城大门口，那个欧式的大圆拱门外，他们见到了朱媛的闺蜜。那是一个烫着大波浪卷发的高挑美女，只是脸上明显有人工的痕迹，鼻子和下巴可能是某个整形医院的拿手活，或者打了什么东西进去，手上捧着三个印着UGG商标的鞋盒赶了过来。
她当然认不出朱媛，但朱媛也差点没认出她来，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没动脸，好在鞋盒特别显眼。
接过东西，寒喧了几句之后，朱媛如约请她吃午餐，就选在隔壁的老边饺子馆。
随便点了些东西，等菜和聊天的时候，方笑刚和E3试了试新鞋。虽然现在他们光脚也不怕冷，不过在这冰天雪地的大东北，穿雪地靴至少在视觉上很应景。他们买的最贵的经典款中筒无修饰的，方笑刚记得几年前专卖店要二千四不参加活动，但现在都是河南桑坡村产了，这姑娘卖五六百一双已经利润很丰厚了。
这边两人互相臭美新鞋子，那边朱媛则另有所图地夸闺蜜漂亮，说也想要她这样的下巴和鼻子。
朱媛现在的相貌其实挺漂亮，连闺蜜都认为她不需要再整，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朱媛知道那个渣男现在的收入，有相当一部分是靠忽悠女孩子去整容拿的提成。而她就是想利用这一点，让闺蜜把她带到那个男人面前。
知道这个客户有整容意向之后，闺蜜说要打个电话，帮朱媛联系咨询医美客服，又说嫌店里人太吵，拿着手机出去了。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就是打给朱媛要找的人。
E3也跟着出去了一趟，并且很快独自回来，告诉他们知道了电话号码。
“就是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他。”朱媛说。
“我能还原他的声音，你要不要听听？”E3说。
朱媛一愣，E3已经传音到她耳朵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什么事？……是吗？那不错，但是我现在没空……这人看起来有没有钱，大概能花多少出来？……我想想给她推点什么项目，最好建议她做贷款，长得怎么样？……”
朱媛神色变冷，压着怒火说：“对，就是他！”
E3停止了声音的还原。
闺蜜回来后，告诉她：医院现在很忙，这会都在做手术什么的，但是已经帮她约好了晚上和主任见面详谈。
朱媛不高兴地说：“要么下午见面，越快越好，我晚上还有约会，没时间。”
闺蜜犹豫起来，说：“可是现在他们真的抽不出时间来。”
“那你有没有医院的销售代表，我可以去找他。”朱媛知道那个男人不可能在医院。
闺蜜看他们人多，拒绝了她的建议，因为男人交待过，不能带超过两个人去找他。
“就我去，他们是我同事，还要回去上班。”朱媛算准了她的心思。
“那我再打电话问。”闺蜜拿不定主意，又出去打电话了。
方笑刚看着她出门的背影，默默念了句：“信人之人可信，疑人之人可疑。”
“他不配当人。”朱媛忍不住说。
等她闺蜜再回来时，方笑刚和E3已经离去，桌上只剩下朱媛一人了。“行，我带你去。”她终于放下了心。
闺蜜开一辆桔红色别克昂科拉，带着朱媛往城东而去。方笑刚和E3偷了一辆车在后面跟着，不知哪个停车水平欠佳或是素质不佳的人将一辆宝马停得影响了车辆通行。方笑刚直接让E3弄开车门，把它给开走了。
女人开车比较拘谨，跟在她后面并不难，但是开到一半有辆华晨金杯的面包车夹到他们中间，而且开得比昂科拉还慢。方笑刚看见司机正在打电话，而且还压在两条车道中间，很多车都被迫减速，直接影响了两条车道的通行。
“妈的，这个B会不会开车？”方笑刚气得路怒症要犯了。
E3还浑无所觉，方笑刚一拍她的肩膀，怒道：“你能不能把前面的司机杀掉？”
“能啊！”E3兴奋了起来，说：“你下令杀人的话，我不算违反行动纲领。”她直接隔着几层玻璃就对前车司机的后脑勺举起了手掌。
“别别别，我还没下令。”方笑刚连忙冷静下来，想了想说：“让这个B的车到路边去，最好给我翻车。”
“这个B是什么意思？”E3忽闪着童真的眼睛问。
方笑刚无奈道：“我是说让这个人，前面的司机，把车开到一边，无法再动，给他点教训！”
E3不再问什么，手伸出窗外，前车的轮胎瞬间瘪了，面包车歪歪斜斜地离开了主路，撞在路牙上，完美的侧翻在绿化带里……
一路跟着昂科拉，顺利开到了东环外的一栋写字楼下面。看起来这是一栋租金不贵的写字楼，叫顺天大厦，楼下不多的停车位上竖着一块硬纸板，上面写着：“墙皮脱落，请勿靠近。砸车砸人，违者自负。”
那几个车位看来也不会收费了，方笑刚索性停了上去，要真有石头掉下来砸了这辆宝马，那就正合他意。
昂科拉自然停地下室去了。方笑刚和E3下了车，有好心人来提醒他们地上的字牌。
“没事，我们后果自负。”他抬头看了一眼，这楼的墙面看着还蛮精致的，怎么就会脱落了呢。
“不行不行，开走开走。”一个保安气势汹汹走过来赶他们。车要真被砸毁了，打起官司来，这块提醒牌的免责效果有限。
方笑刚从E3那里要来一张一百的人民币，往保安手里一拍说：“就停这，行不行？”
金钱的力量有时候比E3的神力还管用，所以蝙蝠侠才也算进了超级英雄，甚至能跟超人硬刚。
朱媛这边跟着曾经的闺蜜坐电梯上了十六层，路上话并不多，想到的是那个渣男的嘴脸，和怎样要他的狗命。
在照明很差的走廊里找了一圈后，闺蜜带着她敲开了一间不大的办公室。
“欢迎欢迎！”一个男人从办公桌后笑着站了起来，热情的伸手迎上。
这里除了那套巨大的老板办公桌椅外，几乎一无所有。各处角落都显得脏乱差，像是刚搬来，或不常有人在的样子。墙面上写着一些成功学标语，“明天的你会感谢今天拼命努力的自己”、“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之类，看起来属于上一家跑路或倒闭的皮包公司所有。
这个男人和她记忆中的有些不同了，穿的假名牌换了一身，需要很多定型剂的精致发型也换了一种，但那不断权衡着该说什么话的精明眼神还是老样子，脚上的地摊货的鞋子没变。通过鞋子看一个人的层次其实很有道理，只是大多数人分不出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