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沐家菜 8

“我们的驴肉饺子不光用驴肉，驴肉瘦肉多，做出来的饺子馅会柴会硬。里面需要加入肥瘦四六的猪肉，这样的肉馅才会鲜嫩，猪肉还能增香。这是主料，辅料我们只用大葱，我们本地产的大葱葱白长，味足，辣而不呛。

姜要用老姜，提鲜遮腥。剩下的就要调馅，饺子好不好吃主要在调馅。我们家的饺子除了用海盐、料酒、头抽的酱油和咱们本地的小磨香油外，还要用驴骨和猪骨，鸡、猪皮等熬制的高汤调，每种调味料不能一下子都放进去，肉馅一边顺着一个方向打，一边往里加料。

油最后放，油有锁住水分的作用，我们用老汤油和浸泡香料的油，肉馅始终一个方向打，要上够劲，让汁水都融进馅料。那样蒸出来的饺子一咬才会肉质鲜嫩，汁水丰富。一口下去，要有满嘴流油，唇齿留香的效果。”

道理与狮子头，牛肉丸异曲同工，沐西长长舒口气。她的小胳膊啊！会不会等学好了饺子变成大力士？

沐清远舍得花钱，偶尔就会买一些驴肉和猪肉回来让沐西练手。沐家也就多了一次吃饺子的机会。

年根通判大人又要驴肉送年礼，沐清远一伸手，没驴，就是有驴谁敢明目张胆宰杀炖制？那得招来多少饥饿的人？

夏明川很快送来四头毛驴，门口站上士兵。沐西暗道：霸气！

沐家连夜宰杀酱制，第二天起锅装盆让士兵带走。沐家人没出去，不出去也知道，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他们家。要不是看在他们家与官府有关系，夜里早就有人翻进去了，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

听说城里有户人家就是半夜有流民进去了，不但抢了财物粮食，家里的女人还遭了侮辱，最后全被杀死在家里。等官府接到信过去，根本找不到作案的。

阴霾的气氛一只笼罩在人们头顶心头，时间很快到了过年。这年沐西将自己包的驴肉饺子和借用的驴肉供奉给三位大神和祖爷爷，絮叨着年头不好，大神见谅，别忘了她什么的。

春暖花开季节，人们将希望寄托在新的一年，奔流而来的黄河水再次泛滥。沐家已经消耗了大半粮食。

沐青岩和沐清远都给老丈人家送过粮食。李氏给娘家，张氏心里是不舒服的。两边一给，老太太说大闺女那边是不是也要送？自己娘家呢？沐家老家呢？两个媳妇这才消停了。

沐家出嫁的大姑娘没在灾区，还托人带粮食过来。老太太就是这样说，她觉得是时候敲打一下媳妇们了！尤其老二家，生孙子怎么了？她也是先开花后结果的。难道别人就不会生了？

每家里能有多少储存？所有人都觉得洪水只能是偶尔，怎么可能年年发？让所有人没预料的是，连续三年，黄河都是大水漫灌。

没有粮食，进不来多少粮食。而且价格很高，百姓买不起，只能想其他办法。城里的百姓已经走了一小半，沐家最终要面临走还是留的问题。两年没开张了，还要留在这儿坐吃山空？

“大哥，走吧，我们也去关外看看”沐青岩道。

“舍不得，爹娘什么意思？”沐清远舍不得他的铺子，他的家。

“你们哥俩拿主意，我也舍不得这个家。”老爷子道。街里人稀稀拉拉的，再也没了往日热闹景象。留下的结果未知，走，就像其他人家，或许就能闯出一片田地。

李家上门来了两三次，他们是想走的。

“我想跟着我大哥他们走，过去还有个照应”李氏道。这是两口子商量好了？

“我还是想看看，今年坚持过去，或许明年就好了。我看了水道，老道已经於死了，水退干净就能开地，新淹没的地方成了新河道，大家搬走给它让道就是。我估计明年会好一些”沐清远说了自己想法。

沐青岩迟疑不定，坚持？用什么坚持？家里粮食已经没了。李氏拉丈夫，沐青岩问今年怎么活？

“沐西那边还有一些粮食，家里不是没钱，买一些高价粮食”

“沐西那边能有多少？”李氏质疑。

“粮食不多，有些菜干，搭着吃足够”

每天喝菜汤吗？

老爷子同意大儿子想法，他是知道沐西那边有粮食，坚持一年也许是没问题。可粮食终究会吃光，以后呢？

犹豫不决中，城里的媒婆上门，媒婆比以前瘦了一圈，满脸堆笑：“恭喜沐老爷，沐夫人。我是给您们报喜来了”媒婆送来的喜事就是芸娘的亲事。以前老太太托媒婆留意过，芸娘已经十八了，要不是耽搁两年早该找婆家了。

“我说的是经常来你家吃饺子的康老爷，就是那位做船运生意的。你们还记得吗？”

媒婆一提醒，沐家人记起是有这么一个人，“看那人应该不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