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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五行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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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花妖又飘到了上铺,对着吕品摸脸、吹气,懒鬼翻来覆去,顽固地拒绝苏醒。花妖皱了皱眉,一晃身,变成一缕白气钻进了被子。

“冷、冷……”吕品一声尖叫,皮球似的弹起老高,“冷死我啦!”

白气从被子里溜出来,重新变回人形,花妖舔了舔嘴唇,冲着吕品暧昧一笑。懒鬼脖子都红了,兔子似的蹿出被窝。

盥洗完毕,桌子上除了早餐,每人面前还有一张课表。

“上午辰时,云巢丙室,炼气课,道师云炼霞……下午未时,云巢丁室,抟炼课,道师周见龙……咦,云巢……”简真想到了什么,两只小眼睁圆,用同情的目光盯着方飞。

“看我干吗?”方飞无精打采地吃饭。

“你惨啦!”大个儿小声说,“云巢要飞上去。”

“啊?”方飞完全醒了,背脊上全是冷汗。

“不就是飞吗?”吕品趴在桌子上死样活气地用餐,“我两岁就会了。”

“那是你,”方飞闷闷地说,“我是个断翅鬼!”

“咦?”吕品直起身来,花妖也睁圆双眼,流露出一副惊奇的样子。

“你真的不能飞?”吕品好奇地问,“玉京通灵台没撒谎?”方飞苦涩地点头:“飞剑不听我的。”

“试剑镜也照不出剑。”大个儿接嘴。

“真羡慕你,”吕品舔去嘴角的酱汁,“我要是‘断翅鬼’就好了。”

“好小子,”简真趁机揪住他的衣襟,“你挖苦人?”

“我最讨厌飞了,”吕品用笔敲了敲他的手背,“你还想背着凳妖上课吗?”大个儿马上缩手,气哼哼地问:“你干嘛讨厌飞?”

“太累!”吕品简短回答。

“不飞就上不了云巢。”简真吼道。

“那更好,”吕品把一只鸡蛋塞进嘴巴,“上课更累。”

“方飞,”大个儿回头问,“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方飞感觉所有的食物都味同嚼蜡。

“你真想上课吗?”吕品慢条斯理地说,“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就吹吧!还能有什么办法?”简真说道。

“蠢猪!”吕品冷笑,“你没玩过五行磴吧?”

“啊!”简真一拍后脑,“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云巢”悬在天上,离地两千多米,宝顶金碧辉煌,象牙色的城墙上挂满了七彩藤蔓;古城下方是削尖的石崖,东南西北各自雕刻了一张人脸——勾芒、朱明、蓐收和玄冥——古城如同一尊冠冕,同时戴在四神头上。

“云巢比起玉京还要古老,”吕品边走边说,“神龙曾经把它当做巢穴。”

“非得去那儿上课吗?”方飞望着云巢不胜懊恼。

“你不知道吗?”吕品眨了眨眼,“浮羽山可是禁飞区。”

“他什么都不知道。”大个儿瞅着方飞冷笑。

“整个浮羽山只有云巢可以使用飞行器,要上羽化课就得去云巢,”吕品拍了拍手,“就这么简单。”

“干吗禁飞?”方飞问。

“减少学生死伤,”吕品把手揣进兜里,“古时候没有分组制度,不光白虎人抱团,四大道种全都抱团,不同道种的学生之间打得死去活来。支离邪十分头痛,把学宫建在浮羽山,利用木巨灵的力量创造了一个结界,干扰飞行器和遁术,最大限度地降低学生的攻击力。”

“如果不能飞,道者的攻击力会削弱一半。”简真插嘴。

“那是甲士,”吕品白他一眼,“羽士的攻击力至少削弱五分之三。”

“难怪斗廷要下禁飞令。”方飞喃喃自语。

“攻击力降低了,可是纠纷还在,死伤无法避免,学生的飞行术也退步了,”吕品打了个呵欠,“支离邪想来想去,想到一个法子,既可以练习飞行,又能让学生解决纠纷,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这个法子不会死人。”

“什么法子?”方飞来了兴趣。

“看见那些飞来飞去的东西了吗?”吕品指向远处,方飞疑惑地望着云巢下面的细小光点,五颜六色,数量众多,飞动神速,从下到上共有五层,波浪似的托着云巢。

“那就是五行磴!”吕品双手抱着后脑,踢踏踢踏地向前走去。

走近云巢,方飞才发现“萤火虫”全是一米见方的石磴,青红黑白黄五色俱全,石磴深处隐隐透出光亮。

石磴飞来飞去,不时撞在一起,光亮闪过以后,石磴有的上升、有的下降。

“上面有人?”方飞发现石磴上站着学生。

“是啊,”吕品说道,“通过五行磴才能升上云巢。”

“为什么有的飞磴还在下降?”方飞迷惑地问道。

“五行相克!”大个儿闷声说道,吕品也连连点头:“相生上升,相克下降!”

“什么相生相克?”方飞脑子里一塌糊涂。

“你连五行都不懂?”吕品惊奇地望着他,“你的‘天问’怎么考的满分?”

“运气好呗!”方飞随口敷衍。

“好吧!我来解释一下,”吕品打起精神,“纯净的元胎无形无相,也没有固定的性质,但它跟不同的物质结合,却会产生六相——金木水火土风,这也是六大巨灵的由来。风元胎很不稳定,经常会转化成其他的相态,好比风巨灵鲲鹏,每过一段日子就会从风相的大鹏变成水相的鲲鱼。”

吕品挥笔画了一个圆圈,中间嵌入一个五芒星,五芒星的尖角从上到下、从右到左,依次写下“火、土、金、水、木”五个小字,“除去风元胎,剩下五种相态被称之为五行,这是五行生克图,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相邻的相态是相生关系——火生土生金生水生木生火;间隔一个相态,就会出现相克现象——火克金克木克土克水克火。”

“我懂了。”方飞恍然有悟,“天上的飞磴都是元胎,对应图上的五行生克。”

“对,”吕品冲着飞磴指指点点,“火相红色,金相白色,水相黑色,木相青色,土相黄色。按照五行生克,红色的火磴撞上白色的金磴,火克金,金磴受了克制,活力减弱,就会掉落到下面一层;如果火磴撞上木磴,木生火,火磴受了激发,活力增强,就能跃迁到上面一层……”

“也就是说,”方飞两眼放光,“我不用飞也能上云巢。”

“你凭什么上去?”大个儿两手叉腰,“那上面你根本站不稳。”

吕品看他一眼,对方飞笑道:“只要用一道‘黏结符’把你固定在一只飞磴上,再用相生的飞磴撞击五次,就能轻轻松松地把你送进云巢。”

“太奸诈了,”简真傻了眼,“这是投机取巧。”

“说对了,”吕品得意洋洋,“我最爱投机取巧。”

“那还等什么?”方飞跃跃欲试,“我们开始吧!”

“没那么简单,”吕品指了指天上,“你瞧瞧飞磴上都站了谁?”

方飞极目望去,发现皇秦、巫袅袅、司守拙、宫奇……但凡见过的白虎学生都在飞磴上面,他们成群结队,快比闪电,利用五行相生,帮助喜欢的学生升入云巢,同时无情地冲撞讨厌的学生,利用五行相克把他们打落底层。

“五行磴就是战场,”吕品轻轻摇头,“巫袅袅不会让你上去。”

“他们总得上课,他们走了我再上去,”方飞抿了抿嘴,“大不了迟到。”

“不是迟到,是旷课,”吕品说道,“到了上课时间,五行磴会停止运转,没有升入云巢的人被会留在下面,”他停顿一下,“中午下课才能上去。”

“太过分了,”方飞不由叫道,“道师就不管管?”

“管不了,”吕品盯着漫天飞磴,“五行磴是支离邪创造的,他希望学生之间杜绝私斗,所有矛盾都在五行磴上解决。所以这儿的冲突是合法的。”

“惨了,”简真看见不少学生被白虎人打落下来,凄凄惨惨地在底层徘徊,“我也肯定上不去!”

“没那么惨,”吕品满有把握地说,“所有学生都能上去,不过得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其他两人齐声问道。

“看!”吕品指了指远处,“他们回过味儿来了。”方飞顺他手指看去,发现四个学生从飞磴上跳下来,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那是尾字组,”简真认出四人,“领头的薛尘是玄武人。”

尾字组商量完毕,呼啦一下散开,各自跳上不同相态的飞磴,彼此冲撞,利用五行相生把组员送到第二层,组长薛尘踩着火磴留到最后,自行撞上木磴,木生火,也升入第二层。

白虎人蜂拥而上,“尾字组”摆开阵势,反守为攻,利用飞磴反冲对手,若干白虎人受了克制、掉到底层,攻势大大削弱。尾字组的组员趁机互相冲撞,三个组员向上跃升,剩下薛尘一个,撞上对手的木磴,飘然升入第三层。

其后几层,“尾字组”始终牢牢抱团,白虎人攻来,立刻群起反击,逼退敌人以后,组员相互冲撞,升到上面一层。这时薛尘必定落单,可他的飞行术高出同侪,要么冲撞敌人,要么撞上无主木磴,单枪匹马也能上升。到了第五层,组员玉还心不慎被巫袅袅打回第四层,薛尘一声令下,全组降到四层,抱成一团从头再来,这一次安然冲过第五层,轻轻松松地钻进了云巢。

“原来如此,”方飞恍然大悟,“前提就是齐心协力。”

“太好了,” 简真跃跃欲试,“我们一定能上去。”

“为什么?”方飞问。

“我们有一张王牌。”大个儿信心十足。

“王牌?”方飞恍然,“你说天素?”

“说我干吗?”一个声音冷冷响起,方飞吓了一跳,回头望着天素,女孩神鬼不觉地来到他身后,看着三人一脸冷淡。

“你是我们的王牌,”大个儿卖弄殷勤,“凭你的飞行术,能把我们都送上云巢。”天素哼了一声:“我干吗送你们上去?”

“咦?”三个男生张口结舌,简真咕哝:“你是组长啊,我们要齐心协力……”

“谁跟你齐心协力?”冰山女小脸绷紧。

“你让我们别拖累你……”大个儿强撑着说下去。

“别弄错了,”天素冷冷说道,“‘别拖累’的意思就是老老实实地看我表演!”

“你一个人能赢得魁星奖吗?”方飞表示怀疑。

“对!”

“可是、可是……”简真无言以对。

“反正我是无所谓,”吕品抱着后脑笑道,“我就喜欢躺赢。”

“不说魁星奖,我们总要上课。”方飞说道。

“想上课吗?”天素的眼里充满讥诮,“那就自己去上,”她看了看云巢,“哦,我忘了,你是一个断翅鬼!”转过身大步走开。

“她怎么知道你是‘断翅鬼’?”简真惊疑地看着方飞。

“我照‘试剑镜’的时候她也在,”方飞涨红了脸,“她干吗老跟我过不去?”

“她跟所有人过不去,”懒鬼咂了咂嘴,“她看谁也不顺眼。”

“可恶的冰山女!”大个儿小声嘀咕。

有了“尾字组”示范,其他各组纷纷照做,接连抱团升入云巢。

天素走到云巢下方,跳上一只火磴,瞬时加速,砰地撞上一只木磴。火光迸射,身影一闪,女孩钻入第二层,还没站稳,一群水磴向她冲来,上面站满了白虎人,宫奇担任先锋,大呼小叫地指挥众人。

天素转身就走,掠过一只土磴,轻轻一跳,居然凌空换过飞磴,踩着一团黄光回头冲来。

土克水,水磴上的白虎人抱头鼠窜,宫奇一下子从先锋变成殿后,他吓得掉头就跑,天素飞身赶上,砰的一下把他送入底层。

白虎人纷纷换了木磴,木克土,回头来撞天素。冰山女理也不理,飘然撞上一只火磴,火生土,脚下黄光闪耀,嗖地升入第三层。司守拙早已守在那儿,一声不吭地踩着木磴冲撞过来,天素灵巧闪开,斜着向左飞出,跳上一只火磴。

木生火,司守拙的木磴不能让天素下降,反而会把她送上第四层。他匆匆掉头寻找水磴,冷不防脚下飞磴一震,回头看时,天素已经不见踪影。

司守拙又惊又气,撞击水磴升上第四层,忽见天素换了土磴,旋风似的横冲直撞,把几个踩着水磴的白虎人扫了下去。

司守拙嚎叫着冲过去,天素并不恋战,向左滑翔一程,跳上一只金磴,回头反冲白虎甲士。金克木,司守拙慌忙向后滑退,跳上一只火磴,不料天素虚张声势,轻轻地撞上一只土磴,土生金,飘飘然升上了第五层。

司守拙无奈,跟着升到五层,但见一红一黄两道光芒紧紧咬住一道白光,来来去去,俨然相互追逐的闪电。巫袅袅踩着火磴、皇秦踩着土磴,极力围堵天素的金磴,三人速度太快,其他的白虎人还没接近就被甩开。

生克的形势对于天素十分不利,火克金,巫袅袅的火磴克制她的金磴,水克火,天素本可跳换水磴反击火磴,可是土克水,又会遭到皇秦的土磴克制。白虎学生看出奥妙,纷纷大声吆喝,为自己一方喝彩打气。

叫喊声中,天素跳上一个木磴,木克土,皇秦匆忙后退,换了一个金磴。天素旋风般回头,迎头撞上巫袅袅。木生火,巫袅袅惊叫一声,嗖地升入云巢,剩下皇秦一个,踩着金磴猛冲过来。天素头也不回地飞向一个火磴,跳了上去,反身撞来。火克金,皇秦忙换水磴,不料天素向右一滑,撞上一只木磴,木生火,带着一溜火光钻进云巢,这时巫袅袅踩着水磴落了下来,见状气得连连跺脚。

“干净利落!”吕品写了一道“瞭望符”,眼前一团符光,亮晶晶的像一面凸镜,他透过符光观望高空战况,“冰山女没吹牛,她真能一个人干完所有的事。”

“白猫儿太狠毒了!”简真收起“瞭望符”,脸上失去了血色,“没有天素,我们肯定上不去!”

“难说!”吕品走向飞磴。

“死懒鬼你干吗?”大个儿惊问。

“上课啊!”

“你上得去吗?”

“没问题,”吕品跳上一只木磴,“我可是白虎人。”

“什么?”简真小眼睁圆,“你不是说齐心协力吗?”

“我说说而已,”吕品的声音远远飘来,“你也太老实了吧,死肥猪!”

白虎人不为难白虎人,懒鬼一路向上,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死奸细!”简真跺脚发怒,“他故意东拉西扯,拖延我们的时间。”

“不会吧!”方飞望着吕品钻入云巢,心里感觉有点儿失落。

“方飞,简真,”禹笑笑跟随“箕字组”走了过来,鱼羡羽的动作比声音还快,溜到大个儿身边,温柔地抚摸他的肩膀:“简真,昨晚我还梦见你了哦!”

大个儿抿着嘴逆来顺受,一副“我牙很疼、你们都不要管我”的表情。

“朱雀南昭,”禹笑笑指着一个身穿暗金色卫衣的高大男孩,“我们的组长。”正要介绍另一个粉白衣裳的女孩,女孩抢先一步,激动地握紧方飞的右手:“我是玄武韩妙,九星之子,我看过你在火宅的录像。”

“你好!”方飞有些尴尬,录像里他相当狼狈。

“干得漂亮,”韩妙压低嗓音,“我最讨厌巫昂。”

“怎么没看见天素和吕品?”禹笑笑扭头张望。

“都上去了!”简真气恼地指着云巢。

“什么?”禹笑笑脸色惨变,“你俩怎么办?”

“不知道!”方飞闷闷回答,禹笑笑呆了呆,跺一下脚:“我带你们上去……”回头一看,三个组员闷声不吭,不由问道,“你们怎么说?”

南昭咳嗽一声:“按照分组制度,我们不该插手其他组的事务。”

“对呀,”韩妙盯着脚尖,“我们跟其他组是竞争关系!”

禹笑笑疑惑地盯着两人,回头看向鱼羡羽,后者摇头晃脑:“我们举手表决,同意帮他们上云巢的举手。”

禹笑笑举起手,其他三人全都不动。女孩气得大叫:“喂,你们怎么回事?”

鱼羡羽的声音小得可怜:“我老爸在来凤城的卫生司当副司长……”嘴角抽动一下,有气没力地说,“那个部门归斗廷管。”

“我家的工厂欠了猫鬼银行很多钱。”南昭叹了口气。

“我哥去年才考进斗廷,”韩妙眼圈儿发红,“我就一个哥哥。”

“装可怜!”禹笑**红了脸,“你们三个上去,我跟危字组一起。”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禹笑笑的飞行术仅次于南昭,没了她箕字组很难闯过五行磴。

“笑笑!”方飞开口说道,“这样不对!”

“怎么不对?”禹笑笑忿忿不平。

“你说过‘贪狼组’的事。生死关头,申阿姨可没有抛弃过她的组员。”

禹笑笑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你打算怎么上去?”方飞满不在乎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总能找到上去的法子。”

“我们可以拖住白虎人,”南昭压低嗓音,“你们趁乱上去。”禹笑笑沉思一下,回头说:“简真,你照顾好方飞。”

“小意思!”大个儿勾住方飞的脖子,“轻轻松松!”

箕字组跳上飞磴,抱团攻上二层,宫奇领着一队人马横冲直撞。箕字组存心拖住对手,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迎头痛击,双方你来我往一阵乱战,砰砰两声,宫奇和韩妙双双掉落底层,两人互瞪了一眼,撞击相生的飞磴返回二层。

“喂!”简真冲着方飞吼叫,“你到底上不上?”

“摔下来怎么办?”方飞望着飞磴犹豫不决。

“你会写‘黏结符’吗?”简真自问自答,“当然不会。”

“你教教我呗!”方飞老着脸皮说。

“倒霉!”大个儿抽出笔,“看好了——坚牢固浑然一体!”一道符光射中方飞的双脚,脚底黏在地上,用尽力气也无法挪动

“松散乱物我两分,”简真笔尖一指,“这是‘分离符’。”

“我懂了!”方飞拔出双脚,眼看战况激烈,来不及练习符咒,纵身跳上一只火磴,刚要挥笔,脚底忽然打滑,身子大幅后仰,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背脊着地,痛得他呲牙咧嘴。

上面的白虎人发出一阵哄笑,奚落声雨点般落了下来:“九星之子是只断翅鬼吗……笑死我了,我还想见识他的飞行术呢……飞行术?爬行术还差不多……得了吧,我看他爬都不会……”

方飞脸颊发烧,望着来来去去的飞磴发呆,冷不防简真抓住他的后心,用力一扔,方飞措手不及,落在一只木磴上面,还没站稳,脚底又是一滑,他下意识向前扑出,噗通,膝盖跪在飞磴上面。方飞慌忙双手下撑,极力想要稳住身子。

“坚牢固浑然一体。”简真的符咒飞来,方飞骇然发现,他的膝盖和双手黏在了飞磴上面,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简真……”他发出一声凄凄惨惨的尖叫。

“来了!”大个儿应声赶到,砰地把他送上二层。

方飞恨不得昏了过去,他的姿势滑稽透顶,身下的飞磴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怎么样?”大个儿蹿上二层,得意洋洋,“我的符法还不错吧……咦,你跪着干吗?”

“你还问我?”方飞大吼。简真恍然有悟:“嗐……松乱散……啊……”脚下飞磴一震,身子猛然下降。

宫奇撞沉了大个儿,领着一群白虎学生围观方飞:“哎呀呀,这不是九星之子吗?你给我下跪干吗,多不好意思啊……来,取个影,我要发到通灵网上去,名字就叫‘九星之子叩拜宫奇大爷’……呸,什么九星之子,就是一条狗……没错,丧家狗……”

白虎学生轮番跟方飞合影,男孩气得发疯,可是双手黏住飞磴,就连符笔也没法用。

“方飞,我来了!”简真又一次蹿上来,“啊,可恶……”

宫奇把简真打落底层,兴冲冲地跑到方飞身边合影,“来!笑一个!九星之子,不要老是苦着脸呀,下跪就得有点儿诚意……”

哧溜,一道青色的符光飞来,方飞的双手又能动弹

“笑笑……”方飞冲口而出。

“等我……”禹笑笑话没说完,司守拙斜刺里冲来,狠狠撞上她的水磴,金生水,禹笑笑身不由已地升上第三层。司守拙挥舞右手发号司令:“把死肥猪困在底层,把箕字组送进云巢。”

“九星之子呢?”宫奇问道。

“他跪在这儿就好。”司守拙冷冷回答。

禹笑笑来不及返回,巫袅袅率众扑来。不过几个回合,禹笑笑寡不敌众,又被送上四层,遇上皇秦,两个照面被送上了五层。巫袅袅早已守在那儿,以逸待劳,轻松把她送进云巢。

箕字组其他三人跟禹笑笑命运相同,纷纷被迫升入云巢。巫袅袅、皇秦守在第五层,禹笑笑几次下冲,都被逼了回去。简真好容易升到二层,又被宫奇一伙追得团团乱转,只留着方飞不上不下,跪在那儿出乖露丑。

“松散乱物我两分……”方飞挥舞星拂,笔尖光亮闪烁,双膝还是黏在磴上。

“哈哈哈,”周围的白虎人爆出哄笑,“骗人的吧?这也是‘定式’满分?”

方飞咬了咬牙,又叫一声:“松散乱物我两分!”

哧溜!天青色的符光冲出笔尖,钻入方飞膝盖。众人一愣之间,他腾身站了起来。

“拦住他……”宫奇话一出口,发现多此一举,方飞前俯后仰,完全失去了重心。

“摔呀,摔下去……”白虎人齐声起哄。方飞向下一瞥,头晕目眩,下意识身子后仰,不料失去了重心,脚下的木磴向前飞蹿。

他魂飞魄散,失声尖叫:“坚牢……”符咒还没念完,人已向后滑倒,他闭上双眼,用力一甩符笔,哧溜,一道符光飞出,正中他的双脚。

停住了!方飞的双脚黏在飞磴边缘,身子摇摇晃晃,一大半挂在空中。

“我写出了‘黏结符’?”方飞惊喜欲狂,他极力挺直身子,可是迎面吹来的狂风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张轻飘飘的纸片。

男孩死里逃生,白虎人无不意外,怔怔地望着他向前飘走,不料简真溜了过来,砰,水生木,方飞身下一震,飞磴向上飙升。

二层的白虎人乱做一团,简真趁乱撞上一只金磴,金生水,猛地跳上三层,掉头一看,司守拙踩着火磴冲了过来。他心慌意乱,回头撞向方飞,可是刚刚动身,司守拙已经赶到,砰,大个儿尖叫一声,手舞足蹈地掉回了二层。还没站稳,又听一声惨叫,方飞苦着脸地落回他身边。

白虎人蜂拥而上,砰砰两下,两个好朋友无可奈何地回到了底层。

“太卑鄙了,”大个儿冲天怒吼,“有本事一个一个来。”

“得了吧,”宫奇冷笑,“我们又不是傻瓜。”

咚咚咚,天湖方向传来闷雷似的鼓声。

“到点了,”宫奇叫嚷,“快撤!”白虎人大呼小叫,乱哄哄地向第三层跃升。

“怎么回事?”方飞疑惑地望着上方,“他们怎么走了?”

“夔龙鼓!”简真一拍脑门,“鼓声一停,五行磴就要停止运行!”他转身撞向方飞,把他送上二层,紧跟着跃升上来,又把方飞送上三层……

鼓声越来越急,两人升到三层,抬头一看,上面的白虎人一个不剩。简真大喜过望,转身冲向方飞,眼看就要撞上,鼓声戛然而止,漫天的飞磴应声停下,两人相隔数米,再也无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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