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行健

随后，母亲在产下云川不久后亡故。

“李远大哥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

李虎自顾自的喝着酒，眼神惆怅。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那时候我家老爷子还健在。李远大哥还管老爷子叫二叔。”

“老爷子说，李远大哥受的伤很特殊，难以根治，只能勉强控制。”

“即使带着伤，他仍旧是我们下安城修为最高的人。”

“后来拜为大客卿，算是让他在此安家。也托他的福，王、杨两家也不敢放肆。”

“还记得那会儿他意气风发，如今却经历了这么多。不得不说，世事无常呀……”

“话又说回来，小川，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李虎所问的，自然是血誓的事情。

“世事无常，一年重回灵根境，也并非没有可能。”

李云川讪笑着回答。

趁李虎不注意，左手往暗的地方挪了挪。

从议事堂出来，手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

这些事情，不知道是福是祸，还是不说为好。

“胡闹，这不是拿性命儿戏吗？”

李虎见状，严肃的说道。

“一年之后不能交代，我也保不住你。难道你想让李远大哥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次吗？你现在可是家里的独子！”

李虎很是无奈。

原本小川在经历那些事情后，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可毕竟还承受着无数的压力，终于在这次爆发了。

只是这个爆发的结果，代价实在太大。

见少年没有回复，李虎想了想，说道：

“要不然，明年成人礼前，我给你操办一下，去个山村隐姓埋名躲起来。”

“有我在，他们想找到你也绝非易事。”

李云川哭笑不得。

族长竟然公然袒护他，连血誓都想绕过去。

“李虎叔叔的好意，小川心领了。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立下的血誓，就该依族法来做。”

李云川谢绝了族长的提议。

“古人有云，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李虎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神，忽然没由来的觉着，别人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少年真的可以做到。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李虎喃喃自语，回味着少年的话语。

“李虎叔叔，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少年打了声招呼，推门消失在夜色中。

听的脚步声远了，床上躺着的人兀的坐起来，朝李虎抬了抬手。

“酒。”

“大哥你醒着？”

李虎又惊又奇，倒上一碗酒递过去。

借着烛光，能看清李远的脸。

记忆中英俊的面庞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剩下的是拉碴的胡子，透着疲惫的皱纹，还有和这张醉汉脸完全不搭的，深邃的眼睛。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是他在堂上说的？”

李远喝完酒问道，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酒气。

“是啊，小川立完血誓说的。”

李虎特地加重了血誓二字的音量，希望引起这位老子的注意。

“随他娘。”

李远完全没有领会到意思，自顾自的说着。他起身坐到桌前。

“你就不担心他的处境吗？”

李虎见提醒没用，直接质问道。

俗话说老牛舐犊，怎么这人就不关心小川的安危呢，这可是他家唯一的孩子了呀。

“以前老子是个粗人，觉得只要修为高，走遍天下都不怕。”

李远没有回答问题，自顾自的说。

“后来遇到云儿，老子才知道还可以读书走天下。”

李虎云里雾里。

自先秦确立灵修之路以来，便是以修行为正统。

除了少数士族还会读书出仕为官，其他人都是一股脑的钻研修行，读书人少之又少。

像李家有方士传承，族中有不少藏书，也不过是族人学习丹方时会翻找查阅。

除了不能修行的李云川，还真没人仔细看书。

李虎虽然觉着读书有用，也未曾想还有读书走天下这一说。

难道读书还能和修行一样？

“他自己选的路，就让他娘的自己走。”

李远说着话，又给自己斟上一碗。

“老子李远的孩子，不会是没有出息的孬种。”

李虎听着这自信满满的话，不明白自信从何而来。

正要再问时，发现李远已经喝完这一碗，趴在桌上睡着了。

嘴里还嘟囔着醉话，说的什么“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回到自己的小屋，李云川并没有点着烛火。

他迫不及待的坐到床上，盘腿屏息，神识直奔左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