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众贵妇论恶人恶事
原昌邑老侯爷亡殁后,侯府请了百余名大德和尚,悬两百余幅诸佛菩萨神王水陆画,做足七昼夜水陆大道场,前后大摆流水宴,停足五七,后事才算风光办完。
此时已到三月底,韩家大爷按礼受旨袭爵,凌氏也随之获得从一品封诰,依朝廷定制,侯爵正妻当封正一品诰命,想那高氏不过继配,勋国公府也倍受冷落,但高氏嫁给凌潮旭后便随即受封正一品诰命,思及此番,凌氏颇为不甘,在家打人骂狗好几日。不过凌氏一朝翻身,不必再仰人鼻息的生活,顿时就要清算婆婆。
因老侯爷大事花销甚巨,侯府二三房媳妇心里都算的门儿清,待大事完了,估计以凌氏之性,便操心着要将婆婆钱氏送去家祠悔罪,再将老二老三分家出去,好叫他大房独占侯府,关门称王称霸,毕竟于弟长兄如父,于母夫死从子,大房如今有这力量。虽说二三房不希冀能得凌氏什么好处庇护,但防凌氏失了能管制她的人,因此二三两房妯娌便结为同盟,商议好了对付凌氏的招数,定得保住婆婆钱氏,好叫一物降一物,底下两房也多得实惠。
凌氏见府邸终于热闹完了,清净不出两日,便分别给两位弟妹递话,叫开家祠问公公死因之事,两位弟妹可得秉持真义,往后弟兄妯娌间才能和睦,常来常往。这话半哄半威胁,二三房的知道后不好跳脚叫骂凌氏当别人跟她一样蠢,但随即做出了反击。
凌氏还没来得及跟耆老递话,韩家老二老三都摆出了孝道来将死大房,老父死于疾病,母亲就算有过失,也不算什么大错,万不该由儿子媳妇来处置,老母对一群子女有生养贡献大恩,众人看在眼里,心知肚明,百善孝为先,若是老大一袭爵就敢借耆老之势,听歹人挑拨发落母亲,如此禽兽不如之举,等同犯下弑母之罪一般,都不配为人,就别谈什么为家族做出表率了。
新承爵的昌邑侯本就平庸,被手足兄弟这么一说,当即改变态度,对老母十分孝顺。
老侯爷之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始终无人明目张胆的追究钱氏,钱氏也渐渐宽了心,外加手里握着财权,也不大惊慌,此时不想下面两双儿子儿媳这般贴心,顿时又神气起来,完全不把大媳妇放在眼里,还拿勋国公府不出昌邑侯府分文礼情来恶心凌氏,把凌氏气的七窍生烟。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凌氏随即又计划想要分家,准备把二房三房都分出去,到时候专心对付婆婆,可因公公大事刚过,不好立刻把分家这样失和的事情提出来。但是得到风声的钱氏怕失去下面两个儿子作倚仗,当即先下口为强,天天找凌氏吵架,叫骂不绝,反复拿赔偿勋国公府的事来堵嘴凌氏,又把老侯爷的死因精心粉饰,硬说成老侯爷是嫌凌潮旭要钱太多,被气的心病发作才死的;还叫凌氏把嫁妆全拿出来算作公中,好填补赔偿钱财的亏空;又将老侯爷大事里面花的许多钱都算在给凌家的赔款里面;再天天拿孝字压着凌氏,说凌氏本该每日晨昏定省服侍自己才对,却又懒又蠢,万事不管,自己得日日为这个家操心劳力,前前后后疯狂骂凌氏不孝,就此番还不休不止,钱氏听了底下伺候的婆子的话,更准备先下手为强,打算将凌氏先行绑去祠堂动家法,或是告到有司上大刑,以绝后患。如此鸡飞狗跳翻天覆地般的找大房闹着,叫二三房的日日瞧笑话。
昌邑侯到底是喜爱老婆凌氏的,毕竟自幼在家就是吃一碗好菜,都会被老母均分,自己也未得老母任何额外好处,唯独妻子处处向着自己和几个孩子,所以昌邑侯一直觉得靠不住母亲,除了敬爱父亲,始终最信任的就是妻子凌氏。待凌氏狠狠受了两日气后,昌邑侯又得知老母叫自己这房把私产全拿出来充公中,自然怒不可遏,当即听凌氏的话,未防将来老二老三占便宜,立刻就去逼着老母交出侯府的产业账目和库房钥匙。
钱氏嗜钱财如命根子,一直只把整个侯府当作自己个儿的私产,多年来吝啬非常,如今听大儿子这么一说,当即傻了眼,不过转瞬就拿孝道来压老大,反复哭老大不孝,死活不交账。昌邑侯倒是不纠缠,很快就走了。钱氏见大儿子一走,未免夜长梦多,立刻把目前自己手里掌管的侯府所有的契文票据,账本钥匙,连同私人小金库全打包起来,准备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再来跟凌氏算账,却不料中了凌氏的投石问路之计,东西才打包好,就被昌邑侯和凌氏带人闯进屋一把抢走,点滴不剩。
这下钱氏哭不出来了,立刻带人跑到凌氏院里,疯声狼嗓的吵骂索要起来,声音大的都传到了府邸外的街上,连拍巴掌吼喊一个多时辰,前后不停打门敲窗,就是被屋外布置好的一群使唤拦着进不了屋子。钱氏见状又唤外头下人来帮忙,下人们得知老夫人如今财权两空,任谁也不敢动侯爷的主屋,自然就垂手立着。钱氏死活不甘,哭吼嚎叫的说那是自己的钱,儿子媳妇二人都是贼,要到顺天府告他们,老爷子知道定会夜里来找他们,把他二人都掐死带上路,连几个孙子孙女也疯狂咒上了,还扬言再不开门要火烧房子。
凌氏只管一把关紧房门,先和夫君把地契银票清点好锁起,大把钥匙也分清收起,再看看多余财物,立刻散开,分别收进自己的几个零碎银箱子里。夫妇二人终于收拢财权,面对面同心欢喜,商议着晚上要如何作乐,却分毫不肯管钱氏近在窗外的叫骂喊要声。
因凌氏的屋子一直有重人内外把守,管防森严,钱氏等至凌氏终于开门,带着几个心腹婆子拼命往里冲,定要翻箱倒柜把珠宝票契都找出来。哪知凌氏布防严密,再怎么硬闯拼命,都进不去门,钱氏把一帮拦着的丫鬟仆妇和过来给凌氏帮忙的小厮,各个都狠狠刷了好几个大耳刮子,这却叫众人只是拦的更厉害。
凌氏见此也不甘示弱,虽不便动婆婆,但跟着婆婆后面的下人却能动,立刻叫小厮们把跟着钱氏后面闹的几个使唤婆子抓了起,拖到院门外捆了就掌嘴打板子。下人们看到厉害,再无人敢帮钱氏,最后只剩下钱氏孤军奋战。
钱氏终究一大把年纪,最后是拼的脸紫汗糊,浑身乱颤,就是进不了门。作为大儿子的昌邑侯先前听到老母诅咒自己夫妇和子女的话,都无需凌氏挑拨,只是冷眼旁观钱氏闹。
这般硬碰硬不行,只能巧取。钱氏如今没了撑腰的人,老侯爷在世时还会装装侯夫人的做派脸面,如今人财两空,自然暴露本性,毫无顾忌,随即披头散发的发疯、装病、上吊、跳井等各种作弄,日日疯闹,寻着间隙就直接往凌氏屋里冲,只盼能取回失物。可见惯了钱氏招数的凌氏早有准备,不过见招拆招,丝毫空子都不漏,或是任由钱氏受罪,总之分文不放。瞧多老母现眼把戏的昌邑侯,前后更是只听凌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