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寻人
通过凌云的记忆,灵犀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场景。
荆州城外风催烈马焦草炎炎,铁骑烈犬越野腾空。
在随行士兵的欢呼声中,谭宗严战于马背铁箭钢羽刺穿了雪兔的脖颈,凌云犬疾驶而去一口扼住了雪兔的喉咙,欢喜着将猎物置于谭宗严的马下。
他立下马背,抚摸着凌云的额头,将猎物高举以示庆贺。
火堆之上,雪兔剥皮炽烤,涂抹着蜂蜜和粗盐的兔肉香飘十里。
凌云乖巧的蹲在谭宗严的身旁,眼神中唯有顺从和渴望,却不往前一步。
谭宗严粗暴的撕下烤的香酥的兔腿丢到凌云的边上,大笑着和士兵们分杯畅饮。
豪情壮志,意气风发。
然而一直羽箭却突兀的射在谭宗严的边上,他惊疑的拔出了箭,只看到上面捆绑着一个写满字迹的纸条。
“谭族以大不敬之罪灭门,望将军忍辱撤退,以保性命。”
一时间,众人哗然。
谭宗严带着众人朝着城外山头的一间茅屋而去,那里曾是他少年时独自搭建,只为了偶尔嬉戏休息,今日却成了唯一的秘密避难所。
危难之际,他仍将唯一的爱犬置于马上,一同奔命。
后方万箭齐发,他的随性士兵们一一陨命。
他只身逃进森林中,与战马爱犬躲在茅屋中,竟逃过了搜寻的士兵们。
然而他们还是找到这件唯一藏身的茅屋。
随着远处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躲在屋内的凌云犬却突然冲出门外,随着关上的门,它不知道跑向了何处。
谭宗严眼看着凌云犬的离开,却无法追去。
屋外搜寻的士兵们只见谭宗明从不离身的爱犬朝着与茅屋相反方向的林外疾奔。
他们紧跟其后直追而去。
却距离谭宗严越来越远。
被一只狗骗了的将士们恼羞成怒,将一只只羽箭朝凌云射来。
猎犬疾驶躲过众箭,一头扎进小河里朝着对岸游去。
众将懊恼,谭宗严也罢,凌云犬也罢,已无踪影。
而凌云也自此流浪街巷,无主无家。
一大早的晨光中,一排车马向着邻城崎州城出发,云恪说,舅父出逃之时恰逢卫城饥荒,而舅父可能会在掏出茅屋后混在逃荒的人流中向着崎州城去了,不过当时因为饥荒的原因,许多逃荒的人被当成奴隶贩卖,舅父逃生时若是受了伤,想要活命的话很有可能已成为了奴隶。
纪千鸟在马车内看着已经昏睡的凌云,却感觉寻人之路必定艰难。
此时的凌云已经被纪千鸟封住了双耳口鼻,让他陷入昏睡状态,好让他所有修养,否则一路上车马颠簸,他必定是难以复原。
灵犀睡在纪千鸟的怀里,呼噜声四起,四爪朝天脑袋外伸,呈现出一个奇怪的姿势,时不时的,两个前爪轻微的上下挥动,好似在走路一般。
纪千鸟轻轻的抚摸着灵犀的额头,灵犀的呼噜声也越来越响。
诺大的崎州城,要找一个人,而且未曾谋面的人,到底有多难?
云恪手中和纪千鸟的手中各拿着一副画像,这画像却是凭借着凌云二十多年前的记忆所画。
派出去的人足有五十多个,而凌云被安排在客栈内休息,它依旧是昏迷的状态,纪卡鸟唯恐它醒来再溜出去,撕裂身上的伤口,到时药石无用徒增痛苦。
崎州的府衙内,云恪和纪千鸟将画像交给了崎州知府,称其是纪千鸟的生父,托其代为寻找,崎州知府立刻答应,派出五六个巡捕帮助搜寻。
而云恪的亲信按照云恪的吩咐四处寻找贩卖奴隶的人,打听二十多年前谭姓人氏的下落。
虽是如此,十日之后,仍无所获。
崎州西市上,崎州最大的奴隶黑市,云恪和亲信斐卓正带着纪千鸟四处转悠,而面前这个站在高处叫卖的人,看起来年纪越五十来岁,一抹小胡子显得滑稽而精明,一双小眼睛在人群中转来转去,腰间别着一把小刀,满是油污的黑色腰带紧紧的扎着,脚下的马靴却做工极好,跟一身着装很不协调。
纪千鸟忍不住眼睛朝着台子上蹲着的几个奴隶看去,其中一人一身衣裳颇为精细,虽不华美,但是看得出裁衣之人对这件衣服用了十二分的心思,脚下却光溜溜的穿着白色的足袋。
相比那奴隶贩子脚上的马靴是从这个人身上抢来的吧。
云恪将一袋银两放在斐卓的手上,他一步跨在台上,将银子丢入那小贩的手里,那小贩眼看着大主顾来了,喜不自禁的当场拆开了袋子,将银两清点干净,将拴着一众奴隶的铁链交到了斐卓的手上。
那小贩遣散了众人,正打算回家,被斐卓一把拽住,他示意暗处说话,小贩识趣的点点头。
云恪指了指手中的画像问:“你可记得二十多年前的曾经贩卖过的一个受了伤的武者?年纪越有三十岁的样子。”
那小贩挑了挑眼睛,示意银两不够,斐卓只好又将一张银票放在他的手上,那小贩一看银票到手立刻就乐了:“我仔细看看。”他一双小眼睛在画像上停留了许久忽而一拍脑袋:“人我是不记得了,但是二十多年前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臂力很大,但是受了不轻的箭伤,他的唇角有一颗很大的黑痣,跟你画像上的人一样的黑痣,我想公子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云恪急问:“你将他卖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