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032她的故事

墨连生摇头一笑，随后将思绪落在白净的纸面上。

一笔一条线，勾勒着轮廓，一点成横添上新眉，再点上透亮的双眼，粘上了脂粉......活脱脱的人在画中也如出水芙蓉，这张容颜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有时候在想，如果不是师父，他或许就是一位不起眼的画师。然而命理这条路，很少有人知道要往哪里走去......

“是不是遇到先生之后，什么……都可以实现。”安然的小楼里，再小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楚。

墨连生手中的笔顿了顿。有目的的话问得也是突然。随后问了她，“......你想要实现什么？”她所谓的高处？

“不知道。”乔之摇头，她始终比一般人都聪明，即使有目的，却将目的藏的深。

“不过是皇上让我过来找你，他说，我也是你的请求者。只要有过交易，你会义无反顾的出手相助，可我此前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这大概才是她真正想问的吧，墨连生依旧描绘着手里的画，这般审讯与质问太过随她的性子了。看来他是忘了提醒周珂了，暗自摆了摆头，倒是自己的失误。

“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有些晚了。”打断了他，话里听出了失落，“从小就我听闻画狐人的事迹，多么期待能遇到他，若是早一点能遇到，也许......”话没有说完，有意的吞下了某个始终不愿开口的秘密，思绪里满是惆怅。

墨连生猛然一怔，她原本......就该在他身边的......

“我可以帮你，但......不会收你的请求。”又像是给了某个承诺，只不过他将话说得明白，他不想捆住一个又一个的灵魂在他身边。

乔之惊愕的正对着他的神色，只是突然想到——“对啊，你确实帮过我。可你那一次想让我帮你的又是什么？”出于某个好奇，还是问了出来。

墨连生也是想不到她会问这个。但想原本被人相求的画狐人，却找他人帮忙，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可那也不算是帮忙。

思索片刻之后，终究是说道，“那是与你有关的一封信，不是帮我的忙。”没有说的太过明确。

念兮瑶的灵魂成了画狐，再也碰不了前身的东西。唯有她，才能结束这纸无底洞，只是要怎么开口？强迫？威逼？

乔之疑问，想到了会有某些关联，没想是直接与她有关。“什么时候的……信？”如同像是获解了某个秘密，着急的寻找着后边的结果。

“你出生的时候......你母亲给我留下的。”

乔之又是一愣，“我母亲......求过你？”已然想到是这般的故事，可他那么爱她，怎么会同意这场灵魂的交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母亲确实与我做了交易。”说着，走到了一幅黄沙漫天的一卷画前，静看了许久。墨连生随后伸手过去，将表层的一层黄沙抚开。

画中的景象在他出手之后突然灵动起来，烈日顿时显现在山谷的顶端，随后有位身穿盔甲的女人朝着这边走过来，祈求的望着画前的人。

乔之跟过来站在一侧，画中的人儿满是沧桑。“这是我母亲……”

“对，这是我遇得到你母亲的地方。”墨连生说道，“她不像以往来找画狐人的请求者，我们就是这么巧合的相遇的，所以我把她带了回来。”

他也不像那些请求者，被他直接取走了灵魂。若不是这场延续的生命，或许也不会爱上这样的一个人。

深情的男人比女人更会惹来疼惜，乔之看着他，他如痴如魔的看着这幅画中的女人。到底是谁丢失了谁？谁又在一方痛苦？

随之乔之的目光也落向画中的人，她的沧桑，她的憔悴，猛地让满身心的疼痛出现在了心口，如同是她独自上战场的模样，无助，孤独。

“她遇到了什么，才会在如此荒漠的地方遇到你，请求你。”那顶烈日，那片飞扬的沙土，都是那般无情。

“她……”听着乔之的话，墨连生竟然无法回答，她遇到了什么？是被灭门的仇恨么？回想了许久才说道，“......她遇到了死亡，所以才来求我的。再或许......是为了你，才来求我的。”

“为......我？”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个答案。

“对，为你。”墨连生突然确定，想她是那么的期待肚子里的孩子来到，连最后的选择也都是让孩子留下，她说那是白之安的血脉，到死都要给他留一个后，就算是女孩她也愿了，所以也是为了这个孩子吧。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因为她的肚子里有了你，她不想死，所以求了我。”墨连生继续说道。她的目的从来的是这么的直白，即便想掩饰，可还是被发现的透彻。

“其实连你......都是死亡边上的人。”又侧头看向旁边的乔之，几度都让他沦陷模样，也像毒药一般刺痛他。

“什么意思？”乔之不明。

“意思是，你们当中始终只有一个生命可以存活。”“......你母亲是为了换你的生命才选择离开的。”没有想要将某个罪恶强加在她的肩头。一命换一命的交易从来都是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