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郁金香

少女看的是它。

黑暗里，裂开了惨白的利齿。

“冰蓝的眼睛本就显得冷漠，伊斯艮德，你再怎么笑，眼睛里，还是没有喜悦的。”

怪物开心地笑了：“你能不伪装出那种令人作呕的笑意，我很开心。”

伊斯艮德没有说话。

他没有丝毫留手，每一次攻击都尽了全力，他的计划也做到了可能性中的完美，没有什么时机是比那时更好的了，况且，对付这种对手，所谓计策，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换句话说，他已经做到了最好，他确定自己没有疏漏，那么，就只能是对方的问题。

那具身体绝对已经被他粉碎……

彻底粉碎。

——不对。

那朵花，天堂之花，怎么可能一点残骸都没留下？

芒斯忒斯提不可能提前把那朵花摘走，伊斯艮德确定他曾经握住了它。

除非……在他施力将其毁掉的前一瞬间，那朵花自行消失了！

虽然听起来扯淡极了，但放到那个女孩身上确实有可能……但那朵花既然已经放上去，想再让其消失也一定需要提前的准备。

“你最开始，就知道那个欧石楠是假的。为什么？”

“为什么？”怪物又笑了，“他那样的人，就算被你强行拖入梦中，又怎么会松开自己的武器呢？即使昏迷，也有没有昏得这么安详的道理。”

伊斯艮德恍然地点了点头。

“想明白了？”怪物遗憾地感慨道：“本来，你要把手抽走时，我还想着握住你的手臂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这么果决。”

它顿了顿：“粉身碎骨的感觉可不好受啊。”

而后狞笑。

霎时间，黑日升空，伊斯艮德抬头，无数凡人不可见的漆黑之物在半空汇聚，浓浓恶意让他想到了极东的烽火，深沉如烟，卷起了黑色的云海。

云海动荡，探出了狰狞的恶首。

如狼似虎。

“……”伊斯艮德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需要我跪下来吗？”

怪物愣住了：“你说什么？”

嗤！

一丝银光在伊斯艮德的指尖跳动，冰锥跃入左手，他反手持握，一把捅进自己的心脏，下一秒，便有巨量的冰渣从他的背后长出，流着鲜红的血。

几乎是同时，他抬起染着怪物鲜血的右手，再次洞穿了自己，从胸口掏出一个支离破碎的，仍有血管连接的心脏，捏碎。

最后，是血肉撕扯的声响。

他扯下了自己的右臂，扔在地上，雪花炸开，便成了红粉的棱晶。

他平静地做完这一切，冰蓝的眸子里仅剩严冬一般的冷漠：“需要我跪在地上向你道歉吗，如果那样能让你满意，我可以。”

“……不需要。”沉默了很久，黑日里才传来这样的声音，“你可以让你的刀插下去，我保证不会阻拦。”

呼——

寒风吹散了伊斯艮德附近的雾霭，在半空中，它们就化成了冰蓝的刀，飞向了十三个冰雕。

在触碰的前一刻，却又化成了雪花，无声落下。

伊斯艮德平静地说道：“我不会这么做，那个女孩我也不会伤害，我不会让你成为孤家寡人的，芒斯忒斯提。”

“刚刚还想着杀我，现在又来这出？为什么？”

“没法在炸弹爆炸之前将其拆掉，就只能尽力不让它炸。”伊斯艮德直白地陈述，“芒斯忒斯提，在我眼中，你还没爆炸的原因只是你脑子有病。”

看似辱骂，对话的双方都知道，这只是伊斯艮德的真实想法。

怪物轻声问道：“哪里有病？在你眼里，我应该怎么做？”

它本是随意地一问，伊斯艮德陌生且熟悉的眼神却让他陷入了沉默。

那是怜悯。

伊斯艮德·丘利浦怜悯地看着它。

同样是雪夜里，一个略有苍老的男人怜悯地看着陈赠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