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大长公主相护
她在宫中着急了许久,才终于见到太子过来。
“母后!”太子匆匆而来,微胖的面上,浸了滴滴汗珠,匆匆与皇后见礼了之后,便如一个不成熟的孩子一般,焦急地道:“母后,父皇要彻查桃花江堤坝的案件,这一次,我们瞒不住了!”
皇后眼神暗示太子一下,太子才想起,寝宫中还有不少宫女,才自知失言。
皇后屏退左右宫人,只留下近身的嬷嬷之后,才低声问道:“陛下为何改变了主意?”
太子一拍大腿:“还不都是今日来了两位陵阳的百姓!”
说着,太子便义愤填膺地与皇后说起了云莞和萧韫之上金殿,逼得惠帝下旨彻查桃花江堤坝的事情,言罢,太子恨声道:“若非这两人,父皇岂会迫于百官的压力彻查此事,甚至舅舅也不放过,儿臣方才在御书房外求见父皇许久,父皇都不肯见儿臣一面。”
说到这里,太子面上慌乱明显:“母后,父皇这是要放弃儿臣了,怕是要废了儿臣!”
“胡言乱语!”皇后呵斥道。
太子在皇后的这声呵斥中,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母后……”
相比之下,皇后虽然也心慌,但却比太子要镇定许多:“你先别着急,我们好好想想这件事,那两个陵阳来的百姓,究竟是什么来头,你说,陛下从他们身上拿到了敏乐公主的玉佩,连大长公主都亲自上殿来请求陛下免罚?这又是怎么回事?”
“正是!”太子愤愤道,“若非如此,他们必定不能安然离开大殿。”
说着,太子又将惠帝发现玉佩,直至大长公主亲自入京带走萧韫之和云莞的事情再次与皇后说了一遍。
若论起来,皇后比敏乐公主也大不了多少岁,虽然知道敏乐公主这个称号,但记忆里却也没有多少关于敏乐公主的东西,但听着太子言及大殿上之事,再细想陛下的反应,总觉得十分奇怪。
太子也非常好奇:“若那萧韫之当真是敏乐公子的孩子,可如何是好?母后,父皇若是真的彻查,必定会查到舅舅的身上,届时,必定会危及到儿臣身上,咱们如何是好。”
外人不知,只有皇后知道。
当年,朝廷修筑南方堤坝,她暗中保胞弟成为河道总督,一方面是借助修筑河道,为太子拉拢人才与势力,一方面,也想寻找机会,在天高皇帝远的南方,在河道上做一些文章,为太子将来的打算敛些钱财。
历朝历代,河道贪污的问题,从未尽绝过,亦是最好处文章的地方,当政之人都知晓,修筑河道的,没几人能做到两袖清风,只是朝廷追不追超,是否有太过明显的证据落在皇帝的面前罢了。
所以,皇后的母族王家,碰的不仅是桃花江堤坝的银子,南方诸多堤坝,河道总督所辖之内,皆有所染指,只是,这事做得极为隐秘,账目也做得非常完美,甚至借助王家还在朝廷的一些势力,在文书上做了些文章,瞒天过海。
此后,王国舅轻轻松松卸下河道总督的职权,毫不留恋权势,也打消了不少惠帝对王家的忌惮,但皇后和王家人都清楚,作为外戚,王家全力辅佐太子,所做的一切自然也都是为了太子的将来做打算。
若是从章可正的身上查到国舅的身上,难免能查出猫猫腻腻的东西。
皇后定了定神,道:“你先别着急,此事,容母后想想,此事做得隐秘,你舅舅这些年,亦不曾有过惹人注目的举动,即便查,也未必能查到你舅舅的身上。”
“母后,您可一定要救我!”
皇后笑了笑,“你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不帮着你,还会帮着谁,陛下既然要查这个案子,咱们也不能坐毙以待,亦要有所对策。”
“何等对策?”
皇后冷笑了一声:“既然章可正已被押入大牢,那姓萧的少年言辞直指章可正,朝中的人也对他颇有意见,咱们便弃卒保车。”
皇后言至此处,太子终于恍然大悟,从被惠帝拒绝召见之后便慌乱的心,也渐渐地镇定了下来,“母后说得是,死人不会说话的,当年,贪污的银子,都进入了章可正的口袋,关舅舅,又关咱们什么事情呢?他虽是我的人,但我却不能时时审查,保证底下的人皆是两袖清风。”
皇后缓缓笑道:“你能先这样想便对了,莫急,我待会写封信,让人带回去给你舅舅和外祖父,你若是有时间,便听听你外祖父的意见,只是,这几日,切莫与王家接触,免得惹陛下怀疑。”
“是,儿臣知道了。”太子面上终于恢复了松快:“还好有母后。”
皇后慈爱地笑了笑,“你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自然要为你分忧。”
直到宫门快要落锁的时候,太子才匆匆离开了皇宫,他去后宫见了皇后的事情,自然也被惠帝知晓了,不过,惠帝知晓了之后,只脸色不快了一瞬,“太子真是越发不像话了,王家的手,伸得也太长了,长此以往下去,这东澜国,还不知是姓王还是姓东方。”
张达闻言,慌道:“陛下,慎言!”
惠帝嗤笑了一声,“罢了。”
另一边,萧韫之与云莞陪同大长公主用过晚膳之后,又陪大长公主说了几句话,便被大长公主撵着去休息了。
只是,虽然今日一路赶路之后便立刻进京了,云莞和萧韫之却并不习惯早早休息。
大长公主并不限制两人的出行自由,天色将黑的时候,两人便光明正大地出了公主府,直往京城的千山酿酒坊而去。
登闻鼓声传远,京城这等是非之地,消息的传递也极快,不过小半日的时间,坊间几乎都传遍了,今日有两个陵阳而来的百姓去击登闻鼓,所告之人,便是工部尚书章可正,所为之事,便是已经传到京城的南方暴雨、堤坝决堤之事。
一时间,坊间关于云莞和萧韫之击鼓的话题仍不断,甚至说的神乎其神,传得不成样子。
云莞和萧韫之在夜色中踏入了千山酿酒坊,虽是夜色中,但京城宵禁至子时,此时依旧热闹非凡,酒坊中高谈阔论声音不断,隐约中竟还能听到年轻人对于今日击鼓的议论。
云莞和萧韫之出现的时候,酒坊里的伙计差点反应不过来,还是匆匆从楼上下来的七斗最先发现了云莞,不由得大呼一声:“小东家!”
说完,他几乎是欢天喜地的神色:“是小东家!咱们小东家回来了!”
“小东家回来了!”
经他这么一喊,酒坊里的伙计全部都看了过来,便瞧见云莞笑盈盈地站在门口,“七斗。”
一时间,酒坊里的伙计全都停了手里的活,朝着云莞蜂拥而来:“小东家你可回来了!”
“你都不晓得,我们多想你,听说你家发了大水,我们都担心得不行,差些要派人去南方瞧瞧!”
“就是!大伙儿都怕千山酿被淹啦,没酒了啊,前些时候,几乎将酒坊里的千山酿订完!”
“小东家回来了可太好了!”
都是些十八九岁的少年,还有些少年心性,见着一年不见的云莞,都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话一开口,便停不下来了。
这时候,二楼的栏杆边,久不见人的顾庭手里举着一个千山酿的酒坛,似笑非笑地看着底下的云莞和萧韫之:“哟!云姑娘可来了,在下刚才还在感叹云姑娘今日的义举呢,敬您一杯,今日击登闻鼓,上金殿,告御状,为陵阳百姓伸冤!”
顾庭话一出来,酒楼里的人几乎都站了起来,哄的一声,都朝着云莞和萧韫之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