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政老爷逼借府中马
时日正值开春，日上高头晴空无云，阳光撒下倒是明媚，晒的人儿暖暖。
东府的两位公子，外貌和学问都是极好的，怎么就成这般模样。
可转念一想，自己这具躯壳，不也是这样么！贾琏是喜欢人妻的，尤其是那些丰韵骚情的妙女子。
若非李纨嫂子过的苦，心是个枯槁似的，说不定......自己要做出更大的丑事，还要不许别人说？哪有这样的道理。只有身正才不怕影子歪吗！
回忆一下，前几日，贾琏似乎在和大老爷的......大老爷的房中丫鬟秋桐眉来眼去的。记得贾琏托下人给秋桐送去了两匹缎子，还有就是准备谋划偷自己的老子的姨娘，是哪位来着？
大老爷院里有杨姨娘、李姨娘、李姨娘的妹妹小李姨娘、梅姨娘......太多了，也太乱了，有些不常走动，贾琏根本不认识。要说最美最有风骚的，那定是......
罢了罢了，这等肮脏的龌龊想法还是遗忘了好，是时候与之前的荒唐，做个了断。
圣人书里教人做的都是大善至真的光明事，伦理纲常可都是权贵之门口中所提。
腐肉朽木，当弃则弃。有这心思不如多想想以后日后将来，若是贾府灭亡了，身为荣国府执行管家的贾琏绝对逃不了，重则秋后问斩，轻则也是流放沙门洲，为官家奴仆了却残生。
既然来了，就不能混吃等死，定要逆天改命做出一番事业。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郁可乎久居他人之下！那皇帝的鸟位，别人坐得为何我.....
正在贾琏胡思乱想之际，待在耳房的外差李儿进来传菜。
“二爷，该用膳了。按例，晌午本是四道菜，但因二爷害了病，大夫人特让多添了两道补补身”。
屋内有座西洋泊来的自鸣钟，指针嘀嗒。东府两兄弟刚走，时间还未到晌午啊？
“妈子们侍弄好了提前告了退，回去和几个出院的姐儿商量下以后的事宜，怕手笨伺候不好二爷，让我有的忙活”。
主子仁善，体谅奴才们，用膳的时候早，留给许多的时间。伺候了主子后，或回院煮菜洗衣，出府照顾自家的事务。太阳落了日前，再回府中效力直到戌时各院落锁。
也对，国公府内规矩森严。就连老爷们的两夫人也得在亲侍贾母用完膳后，才会各自回院用饭。仆人围着主子转，而整个贾府围绕贾母转。
单手掀开门帘，面色黝黑的汉子独自进来，将盛菜的茶几搬上的床榻，拉起厚枕扶起贾琏，拿过袍子披在主子的背上，生怕贾琏在冻着。
见到李儿进屋，贾琏没好气的问道“你在院里，可听清了刚才蓉哥儿在我屋里，唱的是什么”？
“小的刚才，出院给二爷煎药去了，不曾听过”。
“他俩满嘴谎话，听到了不信不传不说最好”！贾琏满意的点点头后，才拉紧了袍子盘起腿来，打量着面前的六个碟子两个碗，一份紫色的胭脂饭。
盘子虽不大，五寸的小碟，但花样却是多。主菜有三道，炒蒸羊肉、炒腊肉和炒糟肉。辅菜三道，蒸青条、煮香荽，肉油炒木耳。两碗里乘放的香油浇腌萝和如意富贵菜。
菜香扑面，贾琏食欲大开，拨动碗筷“哦，这时候竟有辣椒”？
这究竟是何时何代？看着是明又非明，看着似清又非清，可这里是封建时代无须质疑。
经过东府两兄弟在院里一闹，贾琏动的怒消了，心里的不安也散了，倒也识得了什么是封建王朝统治者的丑恶嘴脸。
可封建奴隶主都知道不能把使唤的仆人往死里用，后世怎么还会有人提倡什么鸟福报呢！
“回二爷，后院暖房里种些的，用了新鲜。主子我来，我来给夹菜”。
贾琏见这黝黑汉为自己布菜，心想到这布菜手艺可是各主子院里贴身丫鬟会的技艺，你一个可以出入府邸的外差怎么也会得？
据李儿自己说，他三年前曾在密云城四品坐营指挥使的帐下担任亲兵，平日里负责照料指挥使日常吃食，外出时则给指挥使料理马匹，干的就是如今的差使。
巧逢轻信了朝廷传诏，便随了指挥使入京，前脚刚进兵部的驿站，后脚便被刑部的人一同拿下了。
拷了身收了监，才听闻是义忠老千岁坏了事，连累大人被判斩立决，摊上遇赦不赦掉头的罪。
而李儿则在牢中，撑到了太上皇禅让，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时候，被判挨顿板子收了祖产贬为军中奴。
听闻自己有两个姑姑在京城里给国公爷当姨娘，于是走头无路下便只能当逃户，为掩人耳目，便以姓代名，成了荣国府的投人。
哦，原来李儿是自家亲戚啊！那就别拘谨分主仆了，添双筷加碗饭，一同坐下吃些吧。正当贾琏主仆在屋内聊事时，院外倒是突然传来阵阵嘶叫。
“应是前院的马在叫，说不定是棚子漏了风，马让冻的乱跑。之前军营里经常有人偷吃马料豆子，为了免于责罚，便故意在寒天放马出圈，任由跑动惊吓掉膘，就是这般嘶叫声”！
马可没，人不能无！贾琏问李儿，这马吃的豆料人能吃吗？
原本李儿是蓟州镇世代军户，军户之家苦的很难的很，好男儿代代当兵吃饷，老来回家耕种军屯，若有好女儿自小便送入城中大户家谋得饭吃。若遇灾日便只能去打仗领赏，若无仗可打便只能偷吃马料，参杂粗粮讨要些猪血掺合，能咽下去！
贾琏倒是若有所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百姓太苦，今儿看是别人饿死，说不定明日便轮到自己。生于朱门内，已是幸运。所以今日好好吃喝，离奇的烦心事留给明儿再去处理。
不过，贾琏想躲，这事儿倒来了。
饭还没吃完，就有大老院的小厮前来传话，说是大老爷、老爷有要事让过去趟。这小厮知道琏二爷与东府哥俩关系好，便私下透露道”蓉哥儿和蔷哥儿在府内与外人起了争执，打人了。二爷还是跟小的赶快去些，替蓉哥向老爷求情”。